隋宫·紫泉宫殿锁烟霞作品原文
隋宫
原文
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
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
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
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
隋宫·紫泉宫殿锁烟霞作品赏析
题目《隋宫》,指的是杨广在江都营建的行宫江都宫、显福宫和临江宫等。
首联点题。诗人把长安的宫殿和“烟霞”联系起来,意在表明它巍峨壮丽,高耸入云。王维的“云里帝城双凤阙”(《奉和圣制从蓬莱向兴庆阁道中留春雨中春望之作应制》),白居易的“宫阙入烟云”(《登乐游园望》),都可作为例证。用“紫泉”(长安的一条水。“泉”,本作“渊”,因避唐高祖李渊讳而改)代替长安,也是为了选取有色彩的字面与“烟霞”相映衬,从而烘托长安宫殿的雄伟壮丽。可是,这样巍峨的宫殿,空锁于烟霞之中,却“欲取芜城作帝家”,因为对于一味贪图享乐、为所欲为的皇帝来说,在那里更好玩。
首联点出“欲取芜城作帝家”,按照逻辑,颔联就应该写怎样“取”芜城作帝家了。然而诗人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宕开一笔,以虚拟推想的语气说:如果不是由于皇帝的玉印落到了李渊的手中,杨广不会以游幸江都为满足,他的锦帆,大概一直要飘到天边去吧!据史书记载:杨广不仅开凿了两千余里的通济渠,多次到江都去玩;还开凿了八百余里的江南河,“又拟通龙舟,置驿宫”,准备到杭州去玩,只是未及实现罢了。所以这并不全是悬想之辞,而是把握了史实和人物性格的合理推断,深刻地表现出杨广的穷奢极欲导致了亡国的后果,而他还至死不悟。其用笔之灵妙,命意之深婉,真出人意料之外。
颈联是公认的佳句,涉及杨广逸游的两个故实。一个是放萤:杨广曾在洛阳景华宫征求萤火虫数斛,“夜出游山放之,光遍岩谷”;在江都也放萤取乐,还修了个“放萤院”。另一个是栽柳:白居易在《隋堤柳》中写道:“大业年中炀天子,种柳成行夹流水;西至黄河东至淮,绿影一千三百里。大业末年春暮月,柳色如烟絮如雪;南幸江都恣佚游,应将此树映龙舟。”这两个故实,自成对偶,满可以构成律诗中间的一联。但李商隐却不屑于作机械的排比,而是把“萤火”和“腐草”、“垂杨”和“暮鸦”联系起来,于一“有”一“无”的鲜明对比中感慨今昔,深寓荒淫亡国的历史教训。“于今腐草无萤火”,这不仅是说当年放萤的地方如今已成废墟,只有“腐草”而已;更深一层的含意是,杨广为了放萤夜游,穷搜极捕,弄得萤火虫断了种。“终古垂杨有暮鸦”,当然渲染了亡国后的凄凉景象,但也另有深意。上句说于今“无”,自然暗示昔年“有”;下句说终古“有”,自然暗示当日“无”。当日杨广“乘兴南游”,千帆万马,水陆并进,鼓乐喧天,旌旗蔽空;隋堤垂杨,暮鸦哪敢栖息!只有在杨广被杀,南游已成陈迹之后,日暮归鸦才飞到隋堤垂杨上过夜。这两句都包含着今昔对比,但在艺术表现上,却只表现对比的一个方面,让读者从这一方面去想象另一方面,既感慨淋漓,又含蓄蕴藉。这两句诗,清代方东树《昭昧詹言》说它“兴在象外,活极妙极,可谓绝作”,是当之无愧的。
尾联活用杨广与陈叔宝梦中相遇的故实,以假设、反诘的语气,把批判荒淫亡国的主题深刻地揭示出来。陈叔宝是历史上另一个以荒淫亡国著称的君主。他亡国后投降隋朝,和当时隋朝的太子杨广很相熟。杨广当了天子,乘龙舟游江都的时候,梦中与死去的陈叔宝及其宠妃张丽华等相遇,请张丽华舞了一曲《玉树后庭花》(见《隋遗录》)。《玉树后庭花》是陈叔宝所制的反映宫廷淫靡生活的舞曲,被后人斥为“亡国之音”。诗人在这里特意提到它,其用意是:杨广是目睹了陈叔宝荒淫亡国的事实的,却不吸取教训,既纵情龙舟之游,又迷恋亡国之音,终于重蹈陈叔宝的覆辙,身死国灭,为天下笑。他如果在地下遇见陈叔宝的话,难道还好意思再请张丽华舞一曲《后庭花》吗?问而不答,余味无穷。杨广当然不可能回答了,诗人是希望当时和以后的统治者作出回答的。
(霍松林)
隋宫·紫泉宫殿锁烟霞作品注释
1、芜城:即广陵城,故址在今江苏省扬州市江都区境。因鲍照曾作《芜城赋》,写兵乱后扬州荒芜之况,故称芜城。这里仅用其字面。
2、日角:指人的额骨突出饱满如日的样子。古人迷信骨相之术,认为人的一生贵贱,存乎骨相。《旧唐书·唐俭传》载:李渊起兵前,唐俭说他“日角龙庭”,必能取天下。诗中以“日角”指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