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论作品原文
封建论
天地果无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生人果有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然则孰为近?曰:有初为近。孰明之?由封建而明之也。彼封建者,更古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而莫能去之。盖非不欲去之也,势不可也。势之来,其生人之初乎?不初,无以有封建。封建,非圣人意也。
彼其初与万物皆生,草木榛榛,鹿豕狉狉,人不能搏噬,而且无毛羽,莫克自奉自卫,荀卿有言:必将假物以为用者也。夫假物者必争,争而不已,必就其能断曲直者而听命焉。其智而明者,所伏必众;告之以直而不改,必痛之而后畏;由是君长刑政生焉。故近者聚而为群。群之分,其争必大,大而后有兵有德。又有大者,众群之长又就而听命焉,以安其属,于是有诸侯之列。则其争又有大者焉。德又大者,诸侯之列又就而听命焉,以安其封,于是有方伯、连帅之类。则其争又有大者焉。德又大者,方伯、连帅之类,又就而听命焉,以安其人,然后天下会于一。是故有里胥而后有县大夫,有县大夫而后有诸侯,有诸侯而后有方伯、连帅,有方伯、连帅而后有天子。自天子至于里胥,其德在人者,死必求其嗣而奉之。故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
夫尧、舜、禹、汤之事远矣,及有周而甚详。周有天下,裂土田而瓜分之,设五等,邦群后,布履星罗,四周于天下,轮运而辐集。合为朝觐会同,离为守臣扞城。然而降于夷王,害礼伤尊,下堂而迎觐者。历于宣王,挟中兴复古之德,雄南征北伐之威,卒不能定鲁侯之嗣。陵夷迄于幽、厉,王室东徙,而自列为诸侯矣。厥后,问鼎之轻重者有之,射王中肩者有之,伐凡伯、诛苌弘者有之,天下乖戾,无君君之心。余以为周之丧久矣,徒建空名于公侯之上耳。得非诸侯之盛强,末大不掉之咎欤?遂判为十二,合为七国,威分于陪臣之邦,国殄于后封之秦。则周之败端,其在乎此矣。
秦有天下,裂都会而为之郡邑,废侯卫而为之守宰,据天下之雄图,都六合之上游,摄制四海,运于掌握之内,此其所以为得也。不数载而天下大坏,其有由矣。亟役万人,暴其威刑,竭其货贿。负锄梃谪戍之徒,圜视而合从,大呼而成群。时则有叛人而无叛吏,人怨于下而吏畏于上,天下相合,杀守劫令而并起。咎在人怨,非郡邑之制失也。
汉有天下,矫秦之枉,徇周之制,剖海内而立宗子,封功臣。数年之间,奔命扶伤之不暇。困平城,病流矢,陵迟不救者三代。后乃谋臣献画,而离削自守矣。然而封建之始,郡邑居半,时则有叛国而无叛郡。秦制之得,亦以明矣。继汉而帝者,虽百代可知也。
唐兴,制州邑,立守宰,此其所以为宜也。然犹桀猾时起,虐害方域者,失不在于州而在于兵,时则有叛将而无叛州。州县之设,固不可革也。
或者曰:“封建者,必私其土,子其人,适其俗,修其理,施化易也。守宰者,苟其心,思迁其秩而已,何能理乎?”余又非之。周之事迹,断可见矣。列侯骄盈,黩货事戎。大凡乱国多,理国寡。侯伯不得变其政,天子不得变其君。私土子人者,百不有一。失在于制,不在于政,周事然也。秦之事迹,亦断可见矣。有理人之制,而不委郡邑,是矣;有理人之臣,而不使守宰,是矣。郡邑不得正其制,守宰不得行其理。酷刑苦役,而万人侧目,失在于致,不在于制,秦事然也。汉兴,天子之政行于郡,不行于国;制其守宰,不制其侯王。侯王虽乱,不可变也;国人虽病,不可除也。及夫大逆不道,然后掩捕而迁之,勒兵而夷之耳。大逆未彰,奸利浚财,怙势作威,大刻于民者,无如之何。及夫郡邑,可谓理且安矣。何以言之?且汉知孟舒于田叔,得魏尚于冯唐,闻黄霸之明审,睹汲黯之简靖,拜之可也,复其位可也,卧而委之以辑一方可也。有罪得以黜,有能得以赏。朝拜而不道,夕斥之矣;夕受而不法,朝斥之矣。设使汉室尽城邑而侯王之,纵令其乱人,戚之而已。孟舒、魏尚之术,莫得而施;黄霸、汲黯之化,莫得而行。明谴而导之,拜受而退已违矣。下令而削之,缔交合从之谋,周于同列,则相顾裂眦,勃然而起。幸而不起,则削其半。削其半,民犹瘁矣,曷若举而移之以全其人乎?汉事然也。今国家尽制郡邑,连置守宰,其不可变也固矣。善治兵,谨择守,则理平矣。
或者又曰:“夏、商、周、汉封建而延,秦郡邑而促。”尤非所谓知理者也。魏之承汉也,封爵犹建;晋之承魏也,因循不革,而二姓陵替,不闻延祚。今矫而变之,垂二百祀,大业弥固,何系于诸侯哉?
或者又以为:“殷、周,圣王也,而不革其制,固不当复议也。”是大不然。夫殷、周之不革者,是不得已也。盖以诸侯归殷者三千焉,资以黜夏,汤不得而废;归周者八百焉,资以胜殷,武王不得而易。徇之以为安,仍之以为俗,汤、武之所不得已也。夫不得已,非公之大者也,私其力于己也,私其卫于子孙也。秦之所以革之者,其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私其一己之威也,私其尽臣畜于我也。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
夫天下之道,理安,斯得人者也。使贤者居上,不肖者居下,而后可以理安。今夫封建者,继世而理。继世而理者,上果贤乎?下果不肖乎?则生人之理乱未可知也。将欲利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视听,则又有世大夫世食禄邑,以尽其封略。圣贤生于其时,亦无以立于天下,封建者为之也。岂圣人之制使至于是乎?吾固曰:“非圣人之意也,势也。”
封建论作品赏析
韩愈曾说柳宗元的文章“雄深雅健,似司马子长”(见刘禹锡《唐故柳州刺史柳君集》)。司马迁的文章风格究竟如何,我们这里姑置不论,以“雄深雅健”四个字来概括柳文,特别是他的论说文,则是很确当的。“雄深”主要就其思想内容而言,谓其精警杰出、深刻透辟;“雅健”则主要是就它的语言特色而讲的,说它典正简洁、缜密精严、劲健有力。这和韩愈同类文章之笔力恣肆、才气横溢的风格特征是迥乎不同的。刘熙载说:“昌黎之文如水,柳州之文如山。”(《艺概》卷一《文概》)正是对这种风格差异形象的概括与表述。“如水”,言其像长江大河,浑浩流转;“如山”,则谓其如重峦叠嶂,挺立峭拔。《封建论》一文,可以说就是体现了这种风格特征的一个典型例子。
本文所谓的“封建”,是指那种“封国土,建诸侯”的制度。秦始皇统一六国以后,为了适应新兴地主阶级的政治需要,建立和巩固专制主义的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曾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其中重要的一项,便是废除“封建制”,在全国范围内普遍实行郡县制。这为此后建立的统一的封建王朝开创了先例,对历代王朝的政治制度具有深远的影响。
但是自汉迄唐,对秦王朝废封建、设郡县的正确性与合理性,持否定态度的却大有人在,如班固(《汉书·诸侯王表序》)、曹冏(《六代论》)、陆机(《五等诸侯论》)、刘颂(《晋书·刘颂传》)等。柳宗元的《封建论》是与上述带有保守、复古色彩的论调针锋相对的。它不仅在哲学思想上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在当时也具有反对藩镇割据的现实意义。苏轼说:“昔之论封建者,曹元古、陆机、刘颂及唐太宗时魏徵、李百药、颜师古,其后则刘秩、杜佑、柳宗元。宗元之论出,而诸子之论废矣。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东坡志林·论封建》)可见本文影响之大。之所以会这样,显然是和它突出的进步倾向和强大的说服力量分不开的。
文章以奇杰潇洒的笔调,从人类的远古时代开始了他的论述。第一段,说明“封建制”的产生和“更古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而莫能去之”,都是势所使然,而非什么圣人意志的体现。这个“势”字是全文的主脑。所谓势,就是社会发展的趋势,或社会发展的规律。什么是社会发展的规律,柳宗元当然不可能真正理解它。但问题被这样提出来,无疑即有其进步意义。因为这意味着,在他看来,社会的发展并非人的愿望所可左右,更不是什么神意的安排。
第二段,紧承首段“势之来,其生人之初乎”之意,依据作者自己的认识,由下而上,逐层分说,来阐述在人类社会的早期逐渐产生“封建制”的原因和过程。由于种种限制,柳宗元自然还不可能对社会历史发展的原因作出科学的解释。他把人类对物质生活的要求,看作社会发展的动力;把那些倚仗暴力的统治者,看成是“能断曲直”、智明德大、受人拥戴的人;把人们主动层层听命,看成国家产生的原因。这些显然都是不科学、不正确的。但如上所说,他认为社会的发展有它自己的规律,也力图从社会现象的内部去寻找社会发展变化以及国家产生的原因,这一点在当时无疑是显得颇为新颖特出、卓然自立的。与那种认为一切都是圣人替人类安排好了的观点相较,其进步意义也是显而易见的。
以下笔锋突转,畅论“封建制”与郡县制之是非利弊、优劣得失。第三、四、五、六四段,分别写周、秦、汉、唐四代,在广阔的范围内,通过大量的历史事实的分析和利弊得失的比较,论述了“封建制”的弊病和郡县制的优越,很有说服力。秦行郡县,二世而亡,这是一般主张“封建制”而非难郡县制的人以为最有力而常常搬出来的论据,如曹冏云:“昔夏、殷、周之历世数十,而秦二世而亡,何则?三代之君,与天下共其民,故天下同其忧;秦王独制其民,故倾危而莫救。”(《六代论》)刘颂云:“三代并建明德,及兴王之显亲,列爵五等,开国承家,以藩屏帝室,延祚久长,近者五六百岁,远者仅将千载。逮至秦氏,罢侯置守,子弟不分尺土,孤立无辅,二世而亡。”(《晋书·刘颂传》)但作者并没有被这种表面现象所迷惑,他指出秦之所以“不数载而天下大坏”者,另有原因在,“失在于政,不在于制”;“咎在人怨,非郡邑之制失也”,是政策的错误,并不是郡县制所造成的。因而他对秦“裂都会而为之郡邑,废侯卫而为之守宰”的措施与业绩,对它的作用与影响,仍给予充分的肯定与极高的评价。“秦有天下,裂都会而为之郡邑,废侯卫而为之守宰,据天下之雄图,都六合之上游,摄制四海,运于掌握之内,此其所以为得也。”这种眼光与识力,是相当深刻的。
作者于正面论述了自己的观点之后,接着更进而批驳了反对者的几种错误论调。一正一反,两相结合,从而既增强了理论上的说服力量,也使得文章有如重峦叠嶂,更显得开阖宏肆。
下边分别以三个“或者”领起的三段文字,依次反驳了三种错误论点:第一,实行“封建制”可以使政治修明,教化易行;第二,实行“封建制”可以使国祚永延;第三,“封建”是圣人之意,不可复议、变革。他再一次论古证今,论述了比之于“封建制”,郡县制有着巨大的优越性;秦行郡县而废“封建”是合理的、进步的,而自秦而后,凡再倒行逆施,恢复“封建制”的,其结果都很不美妙。联系上文所说汉初“郡邑居半,时则有叛国而无叛郡。秦制之得,亦以明矣。继汉而帝者,虽百代可知也”等语,这无异是在告诉人们:社会在发展,历史在前进,保守、复古是没有出路的。
以上七段文字,其论述方式与语言,有详有略,有疏有密,极富变化。有的铺陈排比,显得很有气势,如论周代“封建”之失的第三段。有的繁征博引,层层深入,笔力纵横驰骋,如驳行“封建”则“施化易”的第七段。在这里,他不仅杂引周、秦、汉的史实,层层对比,步步深入,而且与上文绝不相复。“设使汉室”句以下,在上述事实的基础上,更据理推想汉代如果“尽城邑而侯王之”的种种弊端,笔酣墨畅,淋漓尽致。有的则要言不烦,抓住问题的要害,几句话解决问题,如驳“封建”国延、郡邑则促的第八段,以极其简洁扼要的语言,揭出了魏、晋封爵而促、唐代郡县而延的史实,然后反诘一句,即结束了他这一段的论述。他虽未再作任何分析辩难,但由于事实是最为雄辩的,因而对方的论点便不攻自破了。
从第三段以后,作者忽然把一开头提出的“势”字抛在一边,去畅论“封建制”与郡县制的得失利弊,似乎有点像野马脱缰,珍珠断线,其实并非如此。“封建制”既然弊病多端,那么,为什么殷、周圣王都“不革其制”呢?第九段中作者回答说:“夫殷、周之不革者,是不得已也。”“不得已”也就是“势”。末段的最后更说:“吾固曰:‘非圣人之意也,势也。’”文章又回到了“势”字上来,与篇首呼应,遂使文章不仅神完气足,理酣意畅,而且首尾一体,结构完密。
同时,这里论“势”,又较前深入了一步。首先,“封建制”的产生,虽然是“势”所必然,但“私其力于己也,私其卫于子孙也”,这毕竟是一种“私”的制度;它规定“继世而理”,每每导致“贤者”居下,“不肖者”居上;“将欲利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视听,则又有世大夫世食禄邑,以尽其封略”,它也不利于国家的统一与进步。因而,随着历史的进一步发展,以“公之大者”的郡县制取代“私其力”的“封建制”,这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之“势”,是不应阻挡的。其次,“秦之所以革之者,其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私其一己之威也,私其尽臣畜于我也。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柳宗元已经觉察到历史的客观趋势和参加历史活动的个别人物的主观愿望之间的矛盾,觉察到在个人的、偶然性的因素的背后,隐藏着的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这一观点为后来的王夫之所继承:“秦以私天下之心而罢侯置守,而天假其私以行其大公。”(《读通鉴论》卷一)随着对“势”的论述的深入,文章的内容也就更充实而深刻,更精警而有力了。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尧、舜、汤、武等,一直被人们视为神圣而不可侵犯,而柳宗元在这里却说他们之所以保持“封建制”,是“私其力于己也,私其卫于子孙也”,是为了维护他们世袭的统治;相反地,对于几乎已成为众矢之的的所谓“暴秦”,却给予应有的肯定,说“公天下之端自秦始”。这种敢于反传统的精神,无疑是有助于文章的挺拔刚劲的。
唐自安史之乱以后,藩镇割据的局面即逐步形成,中经德宗的姑息迁就与宪宗的“以藩制藩”,藩镇之祸,愈演愈烈。这些藩镇都是大土地私有者,他们“各置副大使,以嫡长为之;父没,则代领军务”,“父子相承”,“以地相传”(《资治通鉴》卷二三七元和四年);“各招合遗孳,治兵缮邑,部下各数万劲兵。文武将吏,擅自署置,贡赋不入于朝廷。”(《旧唐书》卷一四三《李怀仙传》)实际上都是一些独立的小王国。“二王刘柳”集团是主张削平藩镇,维护国家统一的,《封建论》一文,正是他们这种政治主张在理论上的反映。文中对“封建制”“继世而理”的批判,也是对当时藩镇割据势力的批判。这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自有其积极进步意义。
由于历史和阶级的局限,柳宗元当然不懂得政治制度的变化,是取决于经济基础的变化的,因而也不可能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发展和变化的基础上,去论述“封建制”的产生与发展,去论述郡县制取代“封建制”的必然性与合理性。他更看不到实行郡县制的封建王朝,就其中央政权来说,也是“继世而理”的,而认为它是最好的制度,只要最高统治者“善治兵”,“谨择守”,就可以天下太平。在这里,他已离开了他的“势”的观点,即发展的观点。其实,不管实行什么样的行政制度,长治久安的封建王朝都是不会有的,它只存在于地主阶级成员的主观想象之中。
(高海夫)
封建论作品注释
1、初:开端、原始阶段。
2、孰为近:哪一个接近事实些。
3、孰明之:怎么知道呢。
4、势:历史发展的形势、趋势。
5、彼:指生人,即生民、人类。
6、榛(zhēn)榛:草木杂生貌。
7、狉(pī)狉:野兽群行貌。
8、《荀子·劝学》:“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此借用其字面,意谓初民一定要凭借外物作为维持生存之用。
9、兵:武力、军队。德:恩德、威望。
10、封:指封地内的人民。
11、方伯:一州(二百一十国为州)诸侯的领袖。连帅:十国诸侯的领袖。见《礼记·王制》。
12、里胥:一里之长。县大夫:一县之长。
13、嗣:后嗣、子孙。奉:尊崇、拥护。
14、五等:周代分封诸侯,根据封地的大小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等。
15、邦群后:分封诸侯。邦,封国。此作动词用。后,君长。
16、布履星罗:诸侯遍布各地,如众星罗列一般。
17、轮运句:诸侯听命天子、尊奉王室,就像车轮以轮轴为中心而运转,像辐条会聚于车轮中心一样。
18、朝觐(jìn)句:周代诸侯朝见天子,春见叫朝,秋见叫觐,随时见叫会,一齐见叫同。
19、守臣:守卫疆土之臣。扞(hàn)城:护卫朝廷之士。扞,动词,护卫。
20、夷王:名燮,西周第九代君。
21、下堂句:觐者,朝见天子的诸侯。按周礼,天子当在堂上接见诸侯,下堂迎接,是“害礼伤尊”。
22、挟:倚仗。复古:指恢复了西周初期的盛况。
23、南征北伐:宣王即位后,曾大举讨伐西北方的部族玁狁,把他们赶出国境;又进军东南,先后征服了荆蛮、淮夷、徐戎等部族。
24、“卒不能”句:公元前817年,鲁武公带着两个儿子括与戏去朝见宣王,宣王立戏为武公的继承人,可是武公死后,鲁人却杀戏立括。事见《国语·周语上》。
25、“陵夷”句:按历史顺序,当为厉、幽。厉王因国人暴动,被迫逃亡而死;幽王被犬戎杀死于骊山。
26、“王室”句:幽王死后,太子平王宜血为避犬戎等部族的威胁,把京城由镐(今陕西西安市长安区西北)迁至洛邑(今河南洛阳市)。
27、“而自”句:周王朝已丧失了号召天下的威望,把自己降低到和诸侯一样的地位。
28、“问鼎”句:公元前606年,楚庄王伐陆浑之戎,遂乘机率兵至洛邑附近炫耀武力。周定王派王孙满去劳军,楚庄王就问他周宗庙里陈列的鼎的大小轻重,显示了取周朝而代之的野心。事见《左传·宣公三年》。鼎,指九鼎,相传为夏禹所铸,当时被看作传国之宝。
29、“射王”句:公元前707年,周桓王率诸侯伐郑,郑庄公出兵抵抗,大败王师,郑大夫祝聃射中周王的肩膀。事见《左传·桓公五年》。
30、伐凡伯:公元前717年,周桓王派卿士凡伯去聘问鲁国,回朝时,在楚丘被戎人绑架,事见《左传·隐公七年》。诛苌弘:公元前493年,晋国大臣赵鞅不满周大夫苌弘参与晋国内乱,责问周朝,周敬王不得已杀了苌弘。事见《国语·周语下》。
31、君君:尊奉天子。
32、末大不掉:即尾大不掉,喻诸侯强于王室,不服从指挥。
33、“遂判”句:指春秋时周朝的权势为鲁、齐、晋、秦、楚、宋、卫、陈、蔡、曹、郑、燕等十二国所分。
34、“合为”句:指战国后期又合并成秦、楚、齐、燕、韩、赵、魏七国。
35、陪臣之邦:陪臣所建立的诸侯国,指三分晋国而建立的韩、赵、魏等。陪臣,诸侯的大夫对天子的称谓。
36、“国殄(tiǎn)”句:秦国在平王东迁之后才被封为诸侯,远在齐、鲁之后,故称“后封之秦”。公元前249年,东周君为秦庄襄王所灭。殄,灭亡。
37、此:指分封诸侯。
38、“裂都会”句:谓废除周代的封建制而设立郡县。都会,指诸侯的国都。
39、侯卫:拱卫天子的诸侯。守宰:郡守、县宰等地方长官。
40、雄图:形势险要的地方。图,区域。
41、六合:上下四方,借指天下。上游:秦都咸阳,位于西北方,地势居高临下,如居江河的上游。
42、亟(qì)役:频繁役使。万人:万民,百姓。句意指秦始皇征发百姓筑长城、造阿房宫、修陵墓等事。
43、“负锄”句:背着锄头木棍被派去守边的人们。指秦二世元年二月派去戍守渔阳的陈涉、吴广等。
44、圜视:互相顾视。合从:即合纵,联合起来。
45、矫:纠正。枉:错误。指设郡县。
46、“徇周”句:实行周代的封建制。徇,从。
47、宗子:嫡系长子,此泛指同姓子侄。句意指刘邦分封同姓王。
48、封功臣:指刘邦分封异姓功臣如韩信、英布等为王。
49、“奔命”句:指汉初诸侯一再叛乱,国人忙于奉命奔走,救死扶伤。
50、困平城:汉高祖六年,韩王信叛降匈奴,次年刘邦前往讨伐,兵至平城(今山西大同市),被围困七天。事见《汉书·高帝纪下》。
51、病流矢:汉高祖十一年,淮南王英布反,刘邦亲往镇压,为流矢所中,次年终于死去。事见同上书。
52、“陵迟”句:指高祖后惠帝、文帝、景帝三代都不时有诸侯反叛。
53、“后乃”句:指文帝时贾谊、景帝时晁错、武帝时主父偃都曾献策,以削弱、分散各侯国势力。画,计策。
54、“而离”句:诸侯势力分散,土地削减,无力反叛,仅能自守了。
55、“郡邑”句:汉初有一半地区仍实行郡县制。
56、桀猾:凶恶狡猾的人。此指安史之乱后的藩镇。
57、方域:地方,指州、县。
58、子其人:把自己管辖区的人当子女一样爱护。
59、修其理:修明其政治。理,治理。这里作名词用。
60、施化易:便利于施行教化。
61、“思迁”句:一心只想升官罢了。秩,官阶、品级。
62、黩货:贪得财货。事戎:喜兵好战。
63、“有理人”二句:朝廷有治理百姓的法制,不让郡邑自搞一套。
64、“有理人”二句:朝廷有主管法制的大臣,不容地方官员擅自专断。
65、“守宰”句:地方官员不得实行自己的治理办法。
66、“且汉知”句:且,提起连词。汉文帝曾召问汉中郡太守田叔:“公知天下长者乎?”答曰:“故云中守孟舒,长者也。”文帝便再起用孟舒为云中郡太守。事见《史记·田叔列传》。
67、“得魏尚”句:汉文帝时云中太守魏尚因小事被免官,后来冯唐在文帝面前替他辩明功过,遂恢复了他的原职。事见《史记·冯唐列传》。
68、“闻黄霸”句:汉宣帝即位,听说黄霸执法公平,召为廷尉正。后来颍川郡太守,治绩为天下第一。事见《汉书·循吏传》。明审,明察精细。
69、“睹汲黯”句:汉武帝时汲黯任东海郡太守,清静无为,很有政绩,后来武帝又召任为淮阳郡太守。事见《史记·汲黯列传》。简靖,简约清静。
70、拜:任命。
71、“卧而”句:武帝召汲黯任淮阳太守时,黯因病辞谢,武帝说:“淮阳吏民不相得,吾徒得君之重,卧而治之。”委,托。辑,安抚、安定。
72、二姓:指魏的曹氏、晋的司马氏。陵替:衰落。
73、延祚:国运久长。曹魏四十六年而亡,西晋五十二年而亡,东晋一百零三年而亡。
74、垂:近。祀:年。
75、“盖以”句:相传汤放桀后大会诸侯,与会者数至三千。见《太平御览·皇王部八》引《尚书大传》。
76、“归周”句:相传周武王伐纣时,不期而会者八百诸侯。见《史记·周本纪》。
77、臣畜:臣服顺从。
78、“理安”二句:政治清明,才能得到人民的拥护。
79、继世而理:世代相承以治理其封国。
80、“将欲”二句:想要有利于国家,统一国人的视听。
81、“则又”二句:遍布国内的却又都是世袭的卿大夫。世大夫,世袭的卿大夫。禄邑,分给世大夫的封地。尽其封略,遍布封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