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听兮清珮琼瑶些作品原文
水龙吟·听兮清珮琼瑶些
用些语再题瓢泉,歌以饮客,声韵甚谐,客为之釂。
听兮清珮琼瑶些。
明兮镜秋毫些。
君无去此,流昏涨腻,生蓬蒿些。
虎豹甘人,渴而饮汝,宁猿猱些。
大而流江海,覆舟如芥,君无助、狂涛些。
路险兮山高些。
块予独处无聊些。
冬槽春盎,归来为我,制松醪些。
其外芳芬,团龙片凤,煮云膏些。
古人兮既往,嗟予之乐,乐箪瓢些。
水龙吟·听兮清珮琼瑶些作品赏析
瓢泉在江西铅山县东二十五里,泉水清冽,风景幽美。辛弃疾有旧居在此。光宗绍熙五年(1194)七月,被解除知福州兼福建路安抚使的职务后,便又来这里“新葺茅檐”。宁宗庆元二年(1196)移居退隐。这首词大致是这个时期写的。
杜甫《佳人》诗云:“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仇兆鳌注概括其意为:“此谓守贞清而改节浊也。”辛弃疾这首词在意境上同杜甫《佳人》诗有相近之处。杜甫以“佳人”作为寓体,辛弃疾则以寄言泉水的形式,寓写自己对现实环境的感受。
上片起笔二句,从视、听觉引发,对泉水表达欣赏、赞美之情。“清珮琼瑶”是以玉珮声形容泉水的优美声响;柳宗元《至小丘西小石潭记》也曾写道:“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镜秋毫”是以可照见秋生羽毛之末来形容泉水的明净。这两句给瓢泉以定性的评价,以明在山泉水能保持其本色之可爱。以下根据泉水所处的三种不同境遇,来反映作者对泉水命运的设想、担忧及警告。这些刻画,正用以反衬起笔二句,突出“出山泉水浊”之意。首先劝阻泉水不要出山(去此)去流昏涨腻,生长蓬蒿。“流昏涨腻”是取杜牧《阿房宫赋》“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的字面。“虎豹”句,用《楚辞·招魂》“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和“此皆甘人”。虎豹以人为美食,渴了要饮泉水,它岂同于猿猱(之与人无害),不要为其所用。“大而流江海”三句,反用《庄子·逍遥游》“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的语意,谓水积而成江海之大,可以视大舟如草叶而倾覆之,泉水不要去推波助澜,参与其事。这些都是设想泉水不能自守而主动混入恶浊之中,遭到损害而又害人的危险。以上几种描述,想象合理,恰符辛弃疾当时所处的那种社会现实。
下片作者自叙,抒写贞洁自守,愤世嫉俗之意。路险山高,块然独处,说明作者对当前所处污浊险恶环境的认识。故小隐于此,长与瓢泉为友,以期求得下文所描写的“三乐”,即“饮酒之乐”“品茶之乐”“安贫之乐”。词的上下片恰好形成对比。前者由清泉指出有“三险”,后者则由“无聊”想到有“三乐”。其实“三乐”仍是愤世嫉俗的变相发泄。瓢泉甘冽,可酿松醪(松膏所酿之酒),写饮酒之乐,实寓借杯酒浇块垒之意;瓢泉澄澈,可煮龙凤茶,品茗闲居,明显不被世用;最后写安贫之乐,古人既往,聊寻同调,则颜回的“一箪食、一瓢饮”便是同志。箪瓢之瓢与瓢泉之瓢又恰好是同字,以此相关,契合无间。
总观全词,可以用刘辰翁对辛词的评语:“谗摈销沮,白发横生,亦如刘越石。陷绝失望,花时中酒,托之陶写,淋漓慷慨”(《须溪集》卷六《辛稼轩词序》),来领略这首词的思想情调。瓢泉的闲居并未能使辛弃疾的心情平定下来,而是郁积了满腔的愤怒。对官场混浊,世运衰颓的憎恶流露出来的并不是哀婉之调,而是一种激越之声。不可以“流连光景,志业之终”视之。尽管词的上下片似乎构成了不和谐的画面(上片多激愤,下片多欢乐),但贯注一气的还是愤懑,不同流合污、贞洁自守的浩然之气。这就是刘辰翁所说的“英雄感怆,有在常情之外,其难言者未必区区妇人孺子间也”。寓悲愤于欢乐之中,益感其悲愤的沉重。“含泪的微笑”大概是最悲愤不过的。
这首词在词体中是一种特殊形式,它不同于一般以句子的最后一个字作韵脚的惯例,而是用《楚辞》语尾字“些”作为后缀的尾字,又另用平声“萧、肴、豪”韵部的字作实际的韵脚,这就是所谓长尾韵。这种格律声韵具有和谐回应的美,像是有两个韵脚在起作用。
(宛敏灏、沈文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