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送人》赏析-辛弃疾的词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9-04 18:06

鹧鸪天·送人作品原文

鹧鸪天·送人

送人

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余事且加餐。

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鹧鸪天·送人》赏析-辛弃疾的词

鹧鸪天·送人作品赏析

这首词见于四卷本《稼轩词》甲集,是辛弃疾中年的作品。这时候,他在仕途上已是经过不少挫折,所以词虽为送人而作,而所写的多是世路艰难之感。

起二句:“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余事且加餐。”上句言送别。《阳关三叠》是唐人送别歌曲,加上“唱彻”“泪未干”五字,便觉伤感无限。从作者性格看,送别绝不会带给他这样的伤感。他平日对仕途、世事的感慨,郁积胸中,遇上送别之事的触动,一涌而发,故有此情状。下句忽然宕开说到“功名”之事,便觉来路分明。辛弃疾和陆游一样,本来都是重视为国家的恢复事业建立功名的。他的《水龙吟》词说:“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公知否?”认为建立功名是分内的事;《水调歌头》词说:“功名事,身未老,几时休?诗书万卷,致身须到古伊周。”认为对功名应该执着追求,并且目标很大。这里却把功名看成身外“余事”,乃是不满朝廷对金屈膝求和,自己报国壮志难酬,被迫退隐,被迫消极的愤激之辞;“且加餐”,运用《古诗十九首》“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之句,也是愤激反语。“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写送别时翘首遥望之景,景显得生动,用笔却很浑厚。而且天边流水远送无穷的树色,和设想行人别后的行程有关;雨中阴云埋掉一半青山,和联想正人君子被奸邪小人遮蔽、压制有关。景句关联词中的两种不同的思想感情,都很紧密,而且含蓄不露,富有余韵。

换头:“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这里的“离合”和“悲欢”是偏义复词。由于题目“送人”与下片首句“今古恨”的情景规定,“离合”就只取“离”字义,“悲欢”就只取“悲”字义。上片写送别,下片抒情也应该是“别恨”为主调了,但是作者笔锋拗转,说今古恨事有几千般,岂只离别一事才是堪悲的?用反问语气,比之作正面的判断语气更含激情。作词送人而居然说离别并不是唯一可悲可恨的事,显示词的思想感情将有进一步的开拓。下文便又似呼喊又似吞咽地道出他的心声:“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行人走上旅途,“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杜甫《梦李白》),但作者认为此去的遭遇还有比它更险恶的,是存在于人们心中、存在于人事斗争上的无形的“风波”;它使人畏,使人恨,有甚于一般的离别之恨和行旅之悲。“瞿塘嘈嘈十二滩,人言道路古来难;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刘禹锡《竹枝词》)个中滋味,古人已先言之。辛弃疾在此并非简单地运用前人诗意,而自有他切身的体会。他一生志在恢复事业,做官时喜欢筹款练兵,又执法严厉,多得罪投降派,得罪豪强富家,几次被劾去官。如在湖南安抚使任内,筹建“飞虎军”,后来在两浙西路提点刑狱公事任内,即以此事被劾为“奸贪凶暴”“虐害田里”而罢官。这真是人事上的“风波恶”的明显例证。作者写出词的最后两句,包含了更多的伤心经历,展示了更广阔、更令人惊心动魄的艺术境界,情已淋漓,语仍含蓄。李白《行路难》的“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同此悲愤;白居易《太行路》的“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正可说明悲愤的原因和实质。

这首小令,篇幅短小,而思想感情包含广阔深厚,笔调浑成含蓄,举重若轻,不见用力之迹而力透纸背,显示辛词的大家气度。

(陈祥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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