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仙·缑山仙子》赏析-苏轼的词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9-04 16:28

鹊桥仙作品原文

鹊桥仙 (缑山仙子)

七夕送陈令举

缑山仙子,高情云渺,不学痴牛騃女。凤箫声断月明中,举手谢时人欲去。

客槎曾犯,银河波浪,尚带天风海雨。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

《鹊桥仙·缑山仙子》赏析-苏轼的词

鹊桥仙作品赏析

此词调寄《鹊桥仙》,以七夕为题,是咏调名本意,为送别友人陈令举而作,非必写于七月七日。陈舜俞,字令举,乌程(今浙江湖州市)人。熙宁中做过山阴知县,因抵制青苗法,遭贬居家。熙宁七年(1074)秋九月,苏轼同杨元素、陈令举、张子野等曾到湖州拜访知州李公择,作有《菩萨蛮·席上和陈令举》词,本篇之作大约亦在此时,为分别时所写。农历七月七日夜,称为七夕,古代民间神话,每年七夕,牛郎织女渡天河相会。向来写七夕题目的小词,都不外描写民间乞巧,或借以表达男女离恨。如张先《菩萨蛮·七夕》“双针竞引双丝缕,家家尽道迎牛女”,即是写前者;欧阳修《渔家傲·七夕》“新欢往恨知何限,天上佳期贪眷恋”,即是写后者。苏轼这首七夕词不同,他用来赠别,在立意上一反旧调,别开新境。

词写七夕,用事须得合题,故一般离不开鹊桥欢会、儿女私情。此词上片,也紧切七夕下笔,但用的却是王子乔飘然仙去的故事。据刘向《列仙传》载,周灵王太子王子乔,好吹笙作凤凰鸣,游伊洛之间,被道士浮丘公接上嵩高山三十余年。后于山上见柏良,对他说:“告我家,七月七日待我于缑氏山颠。”至时,果乘白鹤驻山头。望之不得到。举手谢时人,数日而去。李白《感遇诗》和《凤笙篇》,都写此事。苏轼此词上片,借这则神话故事,称颂一种超尘拔俗、不为柔情羁縻的飘逸旷放襟怀,以开解友人的离思别苦。发端三句,赞王子乔仙心超远,缥渺云天,不学牛郎织女身陷情网,作茧自缚。一扬一抑,独出机杼,顿成翻案之笔。缑山,在河南偃师县。缑山仙子,指王子乔,因为他在缑山仙去,故云。“凤箫”两句,承“不学”句而来,牛女渡河,两情缱绻,势难割舍;仙子吹箫月下,举手告别家人,飘然而去。前者由仙入凡,后者超凡归仙,趋向相反,故赞以“不学痴牛騃女”。李白《感遇》云:“吾爱王子晋,得道伊洛滨……举手白日间,分明谢时人。”上片词意,正与李白诗相近。

上片剪裁缑山仙子王子乔故事,泛咏七夕,隐隐为开解离愁作铺垫。下片写自己与友人的聚合与分离,仿佛前缘已定,事有必然。据东坡《记游松江》(《东坡志林》卷一)说:“吾昔自杭移高密,与杨元素同舟,而陈令举、张子野皆从余过李公择于湖,遂与刘孝叔俱至松江。夜半月出,置酒垂虹亭上。”苏轼于熙宁七年九月从杭州通判移任密州知州,与同时奉召还汴京的杭州知州杨元素同舟至湖州访李公择,陈令举、张子野同行,并与刘孝叔会于湖州府园之碧澜堂,称为“六客之会”,席上张子野作《定风波令》,即“六客词”,会后同泛舟游吴松江,至吴江垂虹亭畅饮高歌,“坐客欢甚,有醉倒者”。他们几位友人曾如此欢聚,如今又将星散了。下片就是记述这段经历。但作者不是径直叙写,仍借与天河牛女有关的故事来进行比况。张华《博物志》载一则故事说:天河与海相通,年年有浮槎定期往来,海滨一人怀探险奇志,便多带干粮,乘槎浮去。经十余日,至一城郭,遇织布女和牵牛人,便问牵牛人,此是何处。牵牛人告诉他回去后问蜀人严君平便知。后来乘槎人还,问严君平。君平告以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牵牛宿,计算年月,正是乘槎人到天河之时。词人借用这则优美的神话故事,比况他们曾冲破澄澈的银浪泛舟而行。也许在明净的月夜,满天星斗映入波光,他们的航船,果真冲犯过牵牛宿呢!“槎”,即竹筏,“客槎”,一语双关:明指天河的“浮槎”,暗喻他们所乘的客船。“尚带天风海雨”,切合“浮槎”通海之说。与会者之一的杨元素,后来作诗寄东坡回忆此事,也说“仙舟游漾霅溪风”,见吴聿《观林诗话》。煞拍两句笔墨落到赠别。“相逢一醉是前缘”,写六客之会,“风雨散、飘然何处”,“风雨”承上“天风海雨”,写朋友分袂,各自西东。两句,一写聚,一写散。“一醉是前缘”,含慰藉之意;“飘然何处”,有无限感慨。他们对于王安石新政,见解相同,临别之时,自是其情难已。

苏轼写七夕,摆脱了儿女艳情的旧套,借以抒写送别的友情,且用事上虽紧扣七夕,格调上却能以飘逸超旷,取代缠绵悱恻之风。使人读来,深感词人逸怀浩气,超乎尘垢之外,“不特兴会高骞,直觉有仙气缥缈于笔端”(《左庵词话》)。陆游在《跋东坡七夕词后》说:“昔人作七夕诗,率不免有珠栊绮疏惜别之意。惟东坡此篇,居然是星汉上语,歌之曲终,觉天风海雨逼人。”陆游的话,是此词的千古定评。

(刘乃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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