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玉骨那愁瘴雾》赏析-苏轼的词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9-04 16:14

西江月作品原文

西江月 (玉骨那愁瘴雾)

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

素面常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西江月·玉骨那愁瘴雾》赏析-苏轼的词

西江月作品赏析

这首词是苏轼贬到惠州(今属广东)以后,绍圣三年(1096)十月间的作品。有的本子题作梅,也有的本子题作梅花(见龙榆生《东坡乐府笺》)。宋人释惠洪《冷斋夜话》和王楙《野客丛书》都说这首词是苏轼为悼念侍妾朝云而作。细玩词意,他们的说法是可信的。

朝云,字子霞,姓王氏,钱塘(今浙江杭州)人,能歌善舞,少归苏轼为妾,曾生一子名遯,小名榦儿,未周岁而夭。苏轼自元丰八年(1085)继室王夫人去世后,没有再娶,其他几个侍妾也都先后辞去,绍圣元年南贬时,只有朝云相从,绍圣三年七月五日死于惠州,年三十四。苏轼作有《朝云墓志铭》《悼朝云》诗及这首《西江月》词。

词的上阕写惠州梅花的风神。“玉骨那愁瘴雾”,凭空而起,说惠州的梅花不怕瘴雾的侵袭。古代广东沿海是瘴气很重的地区,唐代韩愈贬为潮州(治所在今广东潮安)刺史时写的一首诗中说“好收吾骨瘴江边”(《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也可以说明这一点。惠州的梅花生长在瘴疠之乡,却不怕瘴气的侵袭,是因为它“冰肌自有仙风”。冰雪般的肌体,神仙般的风致,瘴雾对它是无能为害的,它的仙姿艳态,引起了海仙的羡爱,“海仙时遣探芳丛”,经常地派遣使者来到花丛中探望,这个使者是谁呢?原来是“倒挂绿毛么凤”。这个么凤在岭南名叫“倒挂子”。东坡有诗云:“蓬莱宫中花鸟使,绿衣倒挂扶桑暾。”自注云:“岭南珍禽,有倒挂子,绿毛红喙,如鹦鹉而小,自东海来,非尘埃中物也。”

下阕追写梅花的形貌。“素面常嫌粉涴”,它的天然洁白的容貌,是不屑于用铅粉来妆饰的;施了铅粉,反而掩盖了它的自然美容。张祜说虢国夫人“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正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天生国色,才摒弃粉黛而不用。“洗妆不褪唇红”,说唇上的红色不因卸妆而消减,这红也是天然的红。白色的梅花中,何来红色呢?据说广南的梅花,花叶四周皆红。《鸡肋编》云:“而梅,花叶四周皆红,故有‘洗妆’之句。”即使梅花谢了(洗妆),而梅叶仍有红色(不褪唇红),称得上是绚丽多姿,大可游目骋怀,然而面对着这种美景的东坡,却另有怀抱:“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东坡慨叹爱梅的高尚情操已随着晓云而成空无,已不再梦见梅花,不像王昌龄梦见梨花云那样做同一类的梦了。句中“梨花”即“梨花云”,“云”字承前“晓云”而省。晓与朝叠韵同义,这句里的“晓云”,可以认为是朝云的代称,透露出这首词的主旨所在。

这一首悼亡词是借咏梅来抒发自己的哀伤之情的,写的是梅花,而且是惠州特产的梅花,却能很自然地绾合到朝云身上来。东坡在《殢人娇·赠朝云》一词里说:“朱唇筯点,更髻鬟生彩。这些个千生万生只在。”从中可以得知朝云长得很美。当东坡南贬时,只有她不畏瘴疠,跟随着万里投荒,她不仅有美的容貌,兼有美的心灵。上阕的前两句,赞赏惠州梅花的不畏瘴雾,实质上则是怀念朝云对自己的深情。下阕的前两句,结合《殢人娇·赠朝云》一词来看,很明显,也是在写朝云。再结合末两句来看,哀悼朝云的用意,更加明朗了。

咏物词贵在空灵蕴藉,言近旨远,给人以无限深思的余地,而忌拘于形似,索寞乏神,正如刘熙载所说的“词以不犯本位为高”(《艺概·词曲概》),在这首《西江月》里,他紧紧地把握住广南梅花的特色,用夸张的描写手段,多方面烘托出它的亭亭玉立、妖娆多姿的形象,单就写花来说,已经到了绝妙的境地,更妙的是这亭亭玉立、妖娆多姿的形象,同时也就是朝云的形象,如庄周化蝶,两相契合,浑然无迹,把比兴的表现手法发展到了高度。最后两句,回荡一笔,点明了主题,凄然伤怀之情,溢于言外。广南的梅花在这首词里获得了永久的生命,朝云也随之而获得了永久的生命,两种生命同时存在于仅仅五十个字的一首小令之中,这种回天的笔力,巧妙的构思,在咏物的诗词里极为罕见。就是他本人的《悼朝云》诗,感情虽真,艺术上却显得平实少采,也不及此词的拗折多姿,具有很强的感染力量。

(李廷先)

西江月作品注释

1、梨花:王昌龄梅诗:“落落寞寞路不分,梦中唤作梨花云。”东坡引用此诗。见《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十一引《高斋诗话》。近人认为《高斋诗话》所引两句不是王昌龄梅诗,而是王建的梨花诗,但《全唐诗》未收此诗,疑不能明,姑从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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