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近·风定落花深》赏析-李清照的词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9-04 13:22

好事近作品原文

好事近

风定落花深,帘外拥红堆雪。长记海棠开后,正伤春时节。

酒阑歌罢玉尊空,青缸暗明灭。魂梦不堪幽怨,更一声啼鴂。

《好事近·风定落花深》赏析-李清照的词

好事近作品赏析

此首在《漱玉词》中不算很有名,很少有选本选录。它的写作年代是前期还是后期;写作地点是汴京还是建康,也不易确定。不过,词的意境萧瑟,“酒阑”二句也似乎语带双关,暗示凄凉的晚景,与“莫道不销魂”那种娇柔的闺怨不尽相同,看来是南渡以还赵明诚亡后漂泊无依时所作的可能性要大些。

起句不说“风紧”“风骤”而说“风定”,首先就扩大了时间的容量。“风定”正是“风紧”“风骤”后的“风定”,是包含着一个相当长的过程的。“落花”而“深”,“风”之狂且骤可见。《武陵春》也是一开头就说“风住香尘花已尽”,不说狂风呼啸、飞红满天的过程,而只写风过后一切皆空的结果,益见词笔之蕴藉,也益见心境之悲凉。这正是易安居士习惯的手法,但这里的“落花深”比那里的“花已尽”更见含蓄。次句“帘外拥红堆雪”不是眼见而是帘内的推测想象之词,和《如梦令》的“应是绿肥红瘦”一样。“拥红堆雪”不及“绿肥红瘦”有名,但修辞手法的旖旎清新是相同的,而那里残红犹缀枝头,这里落蕊堆满庭除,同是感伤,程度大不一样。

三、四两句,由“长记”一词引入回忆。海棠开后,春色将阑,敏感的诗人每逢这个时节总要伤春。这是多年的经验,年年如此,到处如此,即使在太平盛世也不例外。一夜狂风过后,帘外想来早已经是落花满砌,狼藉不堪了。但风未定时,由于系心于花事,痛惜花的零落,反而无暇叹惜。只有到了“风定”以后,才又回忆起从前,每到这种“海棠开后”的晚春时节,总是要为春伤感的。“正”字与“长记”互相呼应,唤起记忆,也映带前边两句,把当年的伤春与此时的悲感紧紧扣在了一起。“海棠开后”已经是长年记忆中的“伤春时节”,何况现在更是“拥红堆雪”,超出“海棠开后”很远了,伤春的感情岂不要更加浓烈了吗?这样就把惜花亦即伤春的情绪更加向前推进了一层,益发显得沉痛了。

上片极言景物之凄楚,心境之悲凉,但无论“拥红堆雪”也好,“海棠开后”也好,都还是对“帘外”的推测,对从前的“长记”。而且,到此为止,尚未涉及人事,更未涉及人的忧戚。虽说“伤春”的程度较“应是绿肥红瘦”更深,情调还是相似的。下片却按下“伤春”不表,另起一头,诉说处境的难堪,从帘内的实景着手。“青缸”即青灯,青莹如鬼火的油灯。李白有“青缸凝明照悲啼”之句,那灯是明的,凝而不动;这里却是“暗明灭”,闪烁不定。前人说“一切景语皆情语”,这“青缸暗明灭”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句中没有写抒情主人公怎么样,是不是也和李白所写的那样也在“悲啼”亦未可知,但有前边那一句“酒阑歌罢玉尊空”衬托,也就不言自明,含蓄不尽了。实景之前,这一句仍是虚写。七个字三个主谓结构,“阑”“罢”“空”,层层逼近,美好的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落空了,只剩下一盏孤灯,时明时暗。灯犹如此,人何以堪!是写灯其实也是写人。青灯独对,无限凄凉,上片着意渲染的惜花之情,便逐渐被一种浓厚的自伤之感替代了。这样来衔接“魂梦不堪幽怨”,才不显得突兀。这种衔接手法也是易安居士所常用的。

正像“伤春时节”是上片的点睛一样,这“魂梦不堪幽怨”是下片的词核。这是正面写诗人自己的“幽怨”,比上片的“伤春”又深入了一层。“伤春时节”,是泛指时令。每逢这种季节,任何一个有细腻感情的人总是要悲感的,却不一定有“幽怨”。比方说《如梦令》中那个“试问卷帘人”的抒情主人公就不一定有“幽怨”。只是她比“卷帘人”感情更细腻,所以在一夜风雨过后,她为海棠的不应“依旧”而轻责“卷帘人”。但她不是生活在“酒阑歌罢玉尊空”之后,周围的气氛也不是“青缸暗明灭”,她还能无忧无虑地“浓睡”,她大概不会有什么“幽怨”。但一个失去了一切漂泊无依的人,面对着“明灭”不定的青灯,她的感受就要深切得多。“幽怨”不已,沁入“魂梦”,以致“魂梦”也感到“不堪”负荷,“幽怨”之深,即可概见。“幽怨”之来,本是不择时令的。“秋雨梧桐叶落时”固然容易悲伤,“春风桃李花开日”也同样惹人垂泪。但相对来说,凄凉的环境总要更加深“幽怨”。“酒阑歌罢玉尊空,青缸暗明灭”,早已是“魂棒不堪幽怨”,这“一声啼鴂”,更如何是好?戛然而止,绾合上片的“伤春时节”,使全篇融为一体。“啼鴂”即《离骚》中“恐鹈鴂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的鹈鴂,可能是杜鹃的一个亚种,是暮春啼鸣的鸣禽。“一声啼鴂”,也就是告诉人们,又是“帘外拥红堆雪”的“伤春时节”到了。在“风定”后万籁无声的寂静中听来,真是令人有断肠之痛。

(宋谋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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