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浮桥至南台》此诗作于高宗绍兴二十九年(1159)秋天,陆游35岁,在福州决曹任上。该年秋天,诗人由宁德县主簿调任福州决曹。出仕半年,便得升迁,虽客中多病,却踌躇满志。前四句写“度浮桥”,后四句写“至南台”,紧扣诗题,豪气涵盖,境界壮阔。
度浮桥至南台作品原文
度浮桥至南台
客中多病废登临,闻说南台试一寻。
九轨徐行怒涛上,千艘横系大江心。
寺楼钟鼓催昏晓,墟落云烟自古今。
白发未除豪气在,醉吹横笛坐榕阴。
度浮桥至南台作品赏析
陆游《跋盘涧图》说:“绍兴己卯、庚辰之间,余为福州决曹。”己卯、庚辰为绍兴二十九年(1159)、三十年,即陆游三十五岁与三十六岁时。决曹,汉郡佐官,在宋为司理参军。这首诗是绍兴二十九年初到福州之作。
陆游前期的诗,曾受梅尧臣以及“江西诗派”的吕本中、曾幾的影响,有一些涩淡的作品,但他才气横溢,有“小李白”之称,又自少喜读王维、岑参的诗,故雄伟瑰丽之作尤多,这首诗即属于后一类。
题为《度浮桥至南台》,度,或本作渡。浮桥,今福州市闽江旧大桥,原名万寿桥,宋时尚为由船只联成的浮桥,元代才改建石桥。宋梁克家辑《三山志》说:“浮桥。由郡直上南台,有江广三里,扬澜浩渺,涉者病之。”元祐八年(1093),郡人王祖道“造舟为梁”,“北港五百尺,用舟二十”,“南港二千五百尺,用舟百”,舟上架板,“翼以扶栏,广丈有二尺,中穹为二门,以便行舟,左右维以大藤缆,以挽直桥路。于南、北、中岸植石柱十有八而系之,以备痴风涨雨之患。”可见规模相当大。南台,在浮桥南边。首联说客中多病,闻南台之名而试作一次探访,是出游缘起,平平叙入。次联写渡桥,表桥的壮观,诗笔也转为雄壮。“千艘横系”,指架桥;“九轨徐行”,指桥面广阔,如可行车马的“九轨大道”。江大水流急,故称“怒涛”;“徐”“怒”互为映照。“九轨”“千艘”是虚指、夸张之词,但看来浮桥的雄伟气象,非此不能表达,虚不妨实,以虚见实。颈联写至南台的所闻所感。宋时福州的大小寺庙很多,南台临江有天宁山,高可远眺郡城内外,山上有天宁寺,《三山志》说:“危楼百级,波光入户,真江南之胜也。”附近还有泗州堂、钓鱼台院、高盖院等寺观,暮鼓晨钟,昏晓传声,故说“寺楼钟鼓催昏晓”。着一“催”字,便带有光阴在钟鼓声中暗暗消逝、年光虚度、壮志无成的感慨。南台地处城郊,四面多村落,江边眼界空阔,可以遥望云烟的起伏,这种情景,似乎古往今来就是如此。云烟自在起伏,不问古今的变化;古今的变化,也在云烟中自然过去。两者俱属无情,各行其是,互不关心;然又紧紧联系在一起:云烟不问古今,古今又运行于云烟中,故接着一句说,“墟落云烟自古今”。着一“自”字,也在冷静的叙述中透露感慨,并道出“古今”与“云烟”的联系。这一联境界阔,语调淡,而感慨深。
结联转感慨为豪逸。初入中年,便提“白发”,有旧时一般文人喜欢言老的习气;但一转是“豪气”犹在,便以后者“遮拨”前者,显示乐观、自豪的心情。接下一句,说榕阴吹笛,而又是醉坐以吹,则是对乐观、自豪行动的具体描写,以形象补足上句。福州旧有榕城之称,据载:“三山(福州别名)多榕,治平四年,张伯玉守福州,编户植榕。熙宁以来,绿阴满城,暑不张盖。”记载可能有些夸张,但陆游写诗,距神宗熙宁年间不及百年,则榕树必然还很茂盛,故有坐榕阴吹笛之事。
这首诗虽是陆游早期作品,但已显露于晓畅流动中见雄壮的风格。《唐宋诗醇》对中间二联的评点是准确的:“颔联写浮桥,语颇伟丽;五六雄浑中兴象自远,有涵盖一切之气。”可惜还未指出结联能以回抱之笔生豪逸之情的好处。
(陈祥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