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孟尝君传原文
读孟尝君传
北宋·王安石
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之,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
嗟乎!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齐之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鸡鸣狗盗之力哉?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读孟尝君传注释
孟尝君:田文,战国时齐国的大臣,家里养了几千个食客。士:人才,即有才能的人。
特:仅仅,只是。
擅:依靠,据有。
南面:泛指国君。古时国君听政和接见臣下时,坐北面南,故说“南面”。
读孟尝君传译文
世人都称道孟尝君能够招揽士人,有才能的人因为这个缘故归附他,而孟尝君终于依靠他们的力量,从像虎豹一样凶狠的秦国逃脱出来。
唉!孟尝君只不过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的头目罢了,哪里能够说得上得到了贤士?不是这样的话,孟尝君拥有齐国强大的国力,只要得到一个贤士,应当可以依靠国力成为天下霸主,控制秦国,而面南称王,还用得着鸡鸣狗盗之徒的力量吗?鸡鸣狗盗之徒出现在他的门庭上,这就是贤士不归附他的原因。
读孟尝君传赏析
王安石(一○二一至一○八六),字介甫,号半山,抚州临川(江西抚州巿)人,庆历二年(一○四二)进士,初知鄞县(浙江宁波巿鄞州区),“起堤堰,决陂塘,为水陆之利;贷谷与民,立息以偿,俾新陈相易,邑人便之。”(《宋史》本传)重视地方建设,推行政务改革,丰富行政经验。至和二年(一○五五)入京为群牧判官。嘉佑三年(一○五八)《上仁宗皇帝言事书》,主张改革政治。熙宁元年(一○六八)上《本朝百年无事札子》。二年任为参知政事。三年拜相,推行新法。由于遭到反对,新法推行受到阻碍。熙宁七年辞退;次年再相,九年再辞,退居江宁(江苏南京巿),封荆国公。卒谥文。著《临川集》等。唐宋八大家之一。
孟尝君(?至公元前二七九),姓田名文,齐靖郭君田婴之子。袭父封爵,封于薛(山东滕州巿东南),养贤士食客数千人,战国四公子之一。齐愍王二十五年(公元前二九九)入秦,秦昭王(请孟尝君入秦,以为丞相。其后信谗,囚孟尝君,欲杀之。赖食客中有能为鸡鸣狗盗者,得免于难。翌年脱归为齐相。《史记·孟尝君列传》云:“始孟尝君列此二人于宾客,宾客尽羞之,及孟尝君有秦难,卒此二人拔之。自是之后,客皆服。”又《战国策·齐策》(四)记述鲁仲连对孟尝君说:“君之廐马百乘,无不被绣衣而食菽粟者,岂有骐麟騄耳哉?后宫十妃,皆衣缟纻,食粱肉,岂有毛嫱西施哉?色与马取于今之世,士何必待古哉?故曰:君子好士,未也!”
《读孟尝君传》快人快语,议论独到,一共四句,句句都提到“得士”或“士”;末三句都提到“鸡鸣狗盗”,甚至将孟尝君本人当作这些人的领袖,可见其身不正。“士”与“鸡鸣狗盗”彼此对立,物以类聚,两者根本就不可能混在一起。王安石的思维是十分清晰的。不过,讽刺的是,宋朝的政府重视知识分子,人才辈出,但在朝廷中却分为两派,互相攻讦。王安石推行新法,就需要很多人才的支持,可是历史告诉我们,王安石的失败主要就在于用人不当,号称新党,却全以势利小人为骨干;而反对新法的多属旧党,例如欧阳修、苏轼等,都是正人君子。欧、苏与王安石相互推重,私交甚笃,可惜在政治上都站在王安石的对立面。那么,谁是“鸡鸣狗盗”之徒?谁是真正的“士”呢?
当然,“士”的涵义非常复杂,王安石所指的“士”,必然具有经邦济世的雄才大略,自然是一流的人才,可惜并不多见。此外,凡据有一技之长的,能够在适当时候发挥作用,例如鸡鸣狗盗之徒刚好就救回孟尝君一命,其实这也是“不拘一格”的人才。才与不才之间,有时是很难辨认的。本文写作的年份不详,如果是王安石拜相之前,那么王安石心中可能自以为“士”,欲为国家推行改革;如果是晚年作品,可能就充满反讽的意味,为什么真正的人才不来,而鸡鸣狗盗之徒却不断出入于自己门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