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敬之原文
周颂·敬之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
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维予小子,不聪敬止。
日就月将。
学有缉熙于光明。
佛时仔肩,示我显德行。
--诗经
周颂·敬之赏析
上一首诗,是周成王一个人向祖先表明心迹。这一首《敬之》,《毛诗序》说它的主题是“群臣进戒嗣王也”,有一定道理。但从诗的内容来看,有些话应该是成王在向大臣表白,所以它的背景很可能是成王君臣一起,表演君臣之道。当然,并不是说他们要一起边唱边演,估计应该是歌生舞生在祭祀仪式上表演,而周成王和众位大臣只需表演君臣之礼就行了。
敬之敬之。
天维显思,命不易哉。
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维予小子,不聪敬止。
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
佛时仔肩,示我显德行。
这首诗的前一部分,应该是大臣们向成王进谏之语:警惕啊再警惕,老天爷对一切都是看得很清楚的。天命有定,是不会改变的。显者,明显也,眼睛明亮,看得很清楚也。显字的甲骨文只有半边:。没有右边这个页,《说文解字》解释它是“日下视丝,则微妙竟显也”。就是说丝是很细的,单独一根丝很难看清楚,但是如果拿到太阳底下,就会看得清清楚楚的了。这个会意字非常好懂。思是句尾虚词;命者,天命也,规律也;易者,改易也。所谓“天命”,是古人对规律性的东西的说法。什么叫规律性的东西?比如说你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地治理江山,天下就会好起来,这就叫规律,又叫道。同样,你草菅人命,不把老百姓当人,将来必然要灭亡,胡乱整就只有胡乱的结局,这个也是规律,古人就说是“天命”,所以叫“命不易哉”。这是个伟大的观念:一切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改变。虽然你贵为天子,也不要以为规律只对人家实用,对你就不实用。大至一个国家,小至你我个人,都应该记住“命不易”这三个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个就是规律,就是“天命”。大臣们还进一步叮嘱说:不要以为老天高高在上,他会在这里显灵,到人间来监督我们的,这就是“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无曰者,不要说也,别以为也;“陟降”的意思和前一首相同;这个“士”通“事”;日者,每一天也,时时刻刻也;“在兹”是“在这里”之意。“敬之”还是和上一首一样,即“儆之”,重复是为了加重语气以示庄重。
下面就是周成王的答复,也是表白:“维予小子,不聪敬止。”他检讨说自己不行,还是少年人,我耳不聪目不明,也不够自儆。但是我会认真学习,日积月累,使自己变得聪明。聪者,听觉也,听得清也;就者,靠近也,凑拢也;将者,将就也。“日就月将”就是每天前进一步,其结果就是每一月我都“将”了,都向前走了。他要做什么?“学有缉熙于光明”。学者,学习也;缉者,累积也;熙者,熹也,就是微光;这个“光明”不是我们现在的常用意思,而是指高明的人,周成王是指辅佐他执政的周公,当然也包括朝上的文武大臣,这些都叫“光明”。他是表示:希望你们这些高明的人经常给我提意见,指点我,让我日积月累有所进步。这些都是表示谦虚的话。
最后一行,周成王进一步作出低姿态:“佛时仔肩,示我显德行。”这个“佛”要读成bì,辅助之意;这个“时”不作时间讲,在这里通“是”,就是“此”、“这个”的意思;“仔肩”是用肩膀去承受重量,肩负任务。“佛时仔肩”就是请你们来辅助这一个肩负着任务的肩膀,意思就是说我作为一个国王,我负担着重大的任务,承受不起,需要你们来辅佐我。怎样辅佐?“示我显德行”:请把你们那些突出的德行修养和实践才干都“示”给我看。示者,出示也,而且是自上对下的表现才叫示。周成王这样说,是表示尊重这些大臣。显者,明显也,突出也;德者,修身之品性也;行者,实践之才能也。请各位细看:周天子毕恭毕敬地把这些文武大臣放在上面,请他们显示自己的修养和实践,把这些臣下抬得好高哦!真是令我们大开眼界。如果让今天一些浅薄的人来看,会觉得这个国王当得像个龟儿子,还不如一个科长镇长有威风。当今之世,没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不行和有限,当了一官半职,就自以为高人一等,甚至就颐指气使起来,那叫浮薄轻狂。应该让这种人来读一读这首诗,比照一下。一个能够如此谦卑自省的国王,就不可能是昏君。在中国历史上,这样的国君值得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