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首原文二字做了篇名。
本篇共十四章,章与章之间无直接关系,属于杂记体裁。每章各有主旨,皆可独立。所以全篇结构从无谈起,看似当初编辑《庄子》一书时所积的余简,勉强凑成篇的。然而独立看,每章亦精彩,自成小文章。
第二章述老聃之言,谈到仁。首章还谈到义。庄周对仁义持批判态度,为何这里又谈仁义?答曰:“儒家以仁义为核心,多所发挥,构成理论体系。庄周这里只用了一般意义的仁义概念,并未发挥,亦未置之于重要的地位,可见得有别于孔孟之学说也。”就是老聃也不欣赏仁义,有言曰:“大道废,有仁义。”
第十章的抱瓮老人批判古代的机械化,认为机心巧智一旦开发出来,将会促成天下大乱。他觉得机械化“可耻”,所以严拒了汲水的桔槔,心甘情愿吃力抱瓮,到井下去端水。孔子推断抱瓮老人继承了混沌氏的学说,那是远古时候一个信守蒙昧,反对文明,极保守的氏族集团。混沌一旦被凿开窍就会死去,那个反对开发智力的可怕的寓言,作为庄周对人类的警告,编在《内篇·应帝王》的尾上,这是内七篇之总结,盖有深意存焉。信奉科学万能,成了科学主义,就会觉得抱瓮老人未免可笑,绝不会承认他的忧思有价值。请想想本世纪两次世界大战,毒瓦斯在欧陆释放时,原子弹在日本爆炸时,科学家悚然的忧思吧。庄周对待科技,不抱乐观态度,正是其深刻处。
(流沙河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