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偶寄·词曲部·科诨第五·忌俗恶原文
闲情偶寄·词曲部·科诨第五·忌俗恶
清·许浑
科诨之妙，在于近俗，而所忌者，又在于太俗。不俗则类腐儒之谈，太俗即非文人之笔。吾于近剧中，取其俗而不俗者，《还魂》而外，则有《粲花五种》，皆文人最妙之笔也。《粲花五种》之长，不仅在此，才锋笔藻，可继《还魂》，其稍逊一筹者，则在气与力之间耳。《还魂》气长，《粲花》稍促；《还魂》力足，《粲花》略亏。虽然，汤若士之《四梦》，求其气长力足者，惟《远魂》一种，其余三剧则与《粲花》并肩。使粲花主人及今犹在，奋其全力，另制一种新词，则词坛赤帜，岂仅为若士一人所攫哉？所恨予生也晚，不及与二老同时。他日追及泉台，定有一番倾倒，必不作妒而欲杀之伏，向阎罗天子掉舌，排挤后来人也。
闲情偶寄·词曲部·科诨第五·忌俗恶译文
插科打诨的妙处，在于接近俗气，可是所忌讳的，又在于太俗气。完全没有俗气的，就像迂腐的儒士说的话；可是太俗气，就不是文人的笔所写的了。我在近来的剧本中，选取了一些接近俗气却又不俗气的剧本，除了《还魂记》之外，还有《粲花五种》，都是文人最精妙的手笔。《粲花五种》的长处，不仅在于插科打诨运用得好，它的笔锋、文采，可以比得上《还魂记》。它比《还魂记》稍逊一筹的，是在气势与力度这两方面。《还魂记》气势宏大，《粲花五种》稍显局促；《还魂记》力度十足，《粲花五种》略显亏欠。虽是这样，汤显祖的《临川四梦》中，找出那气势宏大、力度十足的，只有《还魂记》这一部剧，其余三部剧就与《粲花五种》不相上下。假使粲花主人吴炳至今还活着，竭尽他的全力，另写一部新作，那么剧坛的大旗，怎么仅被汤显祖一个人所举呢？遗憾的是我生得太晚了，没有赶上与两老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来日我追到九泉之下，定要与他们一比高低，他们一定不会做出嫉妒我而想杀了我的动作，向阎王嚼舌，排挤我这个后来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