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偶寄·声容部·修容第二·点染原文翻译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9-03 21:51

闲情偶寄·声容部·修容第二·点染原文

闲情偶寄·声容部·选姿第一·点染

清·许浑

“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此唐人妙句也。今世讳言脂粉,动称污人之物,有满面是粉而云粉不上面,遍唇皆脂而曰脂不沾唇者,皆信唐诗太过,而欲以虢国夫人自居者也。噫,脂粉焉能污人,人自污耳。

人谓脂粉二物,原为中材而设,美色可以不需。予曰:不然。惟美色可施脂粉,其余似可不设。何也?二物颇带世情,大有趋炎附热之态,美者用之愈增其美,陋者加之更益其陋。使以绝代佳人而微施粉泽,略染腥红,有不增娇益媚者乎?使以媸颜陋妇而丹铅其面,粉藻其姿,有不惊人骇众者乎?询其所以然之故,则以白者可使再白,黑者难使遽白;黑上加之以白,是欲故显其黑,而以白物相形之也。

试以一墨一粉,先分二处,后合一处而观之,其分处之时,黑自黑而白自白,虽云各别其性,未甚相仇也;迨其合外,遂觉黑不自安,而白欲求去。相形相碍,难以一朝居者,以天下之物,相类者可使同居,即不相类而相似者,亦可使之同居,至于非但不相类、不相似,而且相反之物,则断断勿使同居,同居必为难矣。此言粉之不可混施也。

脂则不然,面白者可用,面黑者亦可用。但脂粉二物,其势相依,面上有粉而唇上涂脂,则其色灿然可爱,倘面无粉泽而止丹唇,非但红色不显,且能使面上之黑色变而为紫,以紫之为色,非系天生,乃红黑二色合而成之者也。黑一见红,若逢故物,不求合而自合,精光相射,不觉紫气东来,使乘老子青牛,竟有五色灿然之瑞矣。

若是,则脂粉二物,竟与若辈无缘,终身可不用矣,何以世间女子人人不舍,刻刻相需,而人亦未尝以脂粉多施,摈而不纳者?曰:不然。予所论者,乃面色最黑之人,所谓不相类、不相似,而且相反者也。若介在黑白之间,则相类而相似矣,既相类而相似,有何不可同居?但须施之有法,使浓淡得宜,则二物争效其灵矣。

从来傅粉之面,止耐远观,难于近视,以其不能匀也。画士着色,用胶始匀,无胶则研杀不合。人面非同纸绢,万无用胶之理,此其所以不匀也。有法焉:请以一次分为二次,自淡而浓,由薄而厚,则可保无是患矣。请以他事喻之。砖匠以石灰粉壁,必先上粗灰一次,后上细灰一次;先上不到之处,后上者补之;后上偶遗之处,又有先上者衬之,是以厚薄相均,泯然无迹。使以二次所上之灰,并为一次,则非但拙匠难匀,巧者亦不能遍及矣。粉壁且然,况粉面乎?今以一次所傅之粉,分为二次傅之,先傅一次,俟其稍干,然后再傅第二次,则浓者淡而淡者浓,虽出无心,自能巧合,远观近视,无不宜矣。

此法不但能匀,且能变换肌肤,使黑者渐白。何也?染匠之于布帛,无不由浅而深,其在深浅之间者,则非浅非深,另有一色,即如文字之有过文也。如欲染紫,必先使白变红,再使红变为紫,红即白紫之过文,未有由白竟紫者也。如欲染青,必使白变为蓝,再使蓝变为青,蓝即白青之过文,未有由白竟青者也。

如妇人面容稍黑,欲使竟变为白,其势实难。今以薄粉先匀一次,是其面上之色已在黑白之间,非若曩时之纯黑矣;再上一次,是使淡白变为深白,非使纯黑变为全白也,难易之势,不大相径庭哉?由此推之,则二次可广为三,深黑可同于浅,人间世上,无不可用粉匀面之妇人矣。此理不待验而始明。

凡读是编者,批阅至此,即知湖上笠翁原非蠢物,不止为风雅功臣,亦可谓红裙知己。初论面容黑白,未免立说过严。非过严也,使知受病实深,而后知德医人,果有起死回生之力也。

舍此更有二说,皆浅乎此者,然亦不可不知;匀面必须匀项,否则前白后黑,有如戏场之鬼脸。匀面必记掠眉,否则霜花覆眼,几类春生之社婆。至于点唇之法,又与匀面相反,一点即成,始类樱桃之体;若陆续增添,二三其手,即有长短宽窄之痕,是为成串樱桃,非一粒也。

闲情偶寄·声容部·修容第二·点染原文翻译

闲情偶寄·声容部·修容第二·点染译文

“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娥眉朝至尊。”这是唐代诗人绝妙的诗句。如今忌讳谈论脂粉,动辄就说它是玷污人的东西。有的人满脸都是脂粉,却说脸上从来不搽脂粉,满嘴唇都是胭脂,却说嘴唇从来不沾胭脂,这都是太过于相信唐诗,想以虢国夫人自居的人。唉,脂粉怎么能玷污人呢?只是人们自己玷污自己罢了。

有人说脂粉这两样东西,原本是为中等姿色的女子准备的,美女可以不需要。我认为不是这样。唯有美女才可以涂脂抹粉,其余的女子似乎可以不用。为什么呢?因为这两样东西颇带世味人情,大有趋炎附势的意味,貌美的女子用了它,越是增加她的美丽,貌丑的女子用了它,就会更加显出她的丑。假使让一个绝代佳人略微搽点粉,略微染点胭脂,能不增加她的娇媚吗?假使让一个丑的女子描眉画眼,涂脂抹粉,能不把人惊吓一跳吗?若问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白的可以让它变得更白,黑的却难让它马上变白。黑上加白,这是想要故意显露黑,用白色的东西来做反衬。

试把一块墨和一盒粉先分成两处,然后再合在一处来观察它们,就会发现它们各分一处的时候,黑是黑,白是白,虽说各自有各自的特性,却没有相互排斥。等到把它们合在一处看时,就觉得黑的很不自在,而白的也想要离开。两样东西相互比较,相互妨碍,很难合在一起,这是因为天下的事物,同类的可以让它们同在一起,就是不同类却相似的,也可以让它们同在一起。至于不但不同类、不相似,而且是相反的东西,就绝对不要让它们同在一起,同在一起一定会很为难。这里说的是,粉不可以乱搽乱抹。

胭脂就不同,脸白的人可以用,脸黑的人也可以用。只是胭脂和粉这两种东西,它们是相互依附的,脸上搽了粉,唇上涂了胭脂,那么人的脸色就会灿然可爱;倘若脸上没有搽粉,只是唇上涂了红,不但红色显现不出来,而且能使脸上的黑色变成紫色。因为紫这种颜色,不是天生的,而是红和黑这两种颜色混合形成的。黑色一遇见红色,就像遇见老朋友,不想让它们合在一起,它们自己也会合在一起,两种颜色相互辉映,竟不觉紫气东来。假如让这个女子乘上老子的青牛,说不定会呈现出五彩斑斓的瑞气哩。

如果是这样,那么脂粉这两样东西终究与脸黑的女子没有缘分,她们可以终身不用了。但是,为什么世间的女子,人人都舍不得放弃,时时刻刻都需要它们呢?而世上的男子也没有因为哪个女子多搽了脂粉,就摈弃了她呢?我认为不是这样。我所说的,是脸色最黑的人,就是所谓不相同、不相似,甚至是相反的人。假如脸色介于黑白之间,就是相同或者相似了。既然相同或者相似,有什么不可以同在一起呢?只要涂抹得法,使浓淡适宜,那么这两样东西就会争着显现它们的灵光了。

敷了粉的脸,向来只耐远观,不宜近看,这是因为粉很难抹均匀。画匠在给画着色的时候,只有用胶才能把颜料调均匀,没有胶就调不均匀。人的脸和画画用的纸、绢不同,万万没有用胶的道理,这是粉很难抹均匀的原因。这里有一个方法:就是把一次用的粉分成两次敷,从淡到浓,由薄到厚,就可保证没有这种毛病了。让我用其他的事来打比喻:砖匠用石灰粉刷墙壁,一定要先刷一次粗灰,之后再刷一次细灰;先前粗灰没有刷到的地方,后来刷细灰时可以补上;后来刷细灰时偶尔有遗漏的地方,还有先前刷的粗灰衬底,因此厚薄均匀,泯然没有遗漏的痕迹。假使把两次刷的灰合成一次来刷,那么不只是拙劣的砖匠很难刷均匀,就是灵巧的砖匠也不能全都刷均匀。粉刷墙壁况且是这样,更何况是给人的脸上敷粉呢?现在把一次所敷的粉,分成两次来敷,先敷一次,等粉稍微干些,然后再敷第二次。那么,浓的地方淡,淡的地方浓,即便出于无心,也自然能够巧合,不论远观还是近看,没有不适宜的地方了。

这种方法不但能把脸上的粉抹均匀,而且能改变肌肤的颜色,使黑的皮肤渐渐变白。为什么呢?染匠在染布的时候,无不从浅色到深色,那在深色和浅色之间的,就是不深不浅的,这是另有的一种颜色,就如同文章中有过渡的文字一样。如果想要染成紫色,一定要先把白色染成红色,再把红色染成紫色,这红色就是白色和紫色的过渡文字,没有从白色直接染成紫色的。如果想要染成青色,一定要先把白色染成蓝色,再把蓝色染成青色,这蓝色就是白色和青色的过渡文字,没有从白色直接染成青色的。

如果一个女子的脸色稍微有些黑,想要让她的脸直接变白,这确实很难。现在先用薄粉在她的脸上涂上一层,这时她脸上的颜色已在黑和白之间,不再像先前的纯黑了。然后再涂一次粉,这就让淡白变成了深白,而不是让纯黑变成了全白。这难与易的方法,不是大相径庭了吗?由此类推,就是涂两次粉的还可以扩展为涂三次粉,深黑的皮肤便可以渐渐变浅,人世间,就没有不可以用粉来修饰面容的女子了。这个道理不待验证就已经够明白了。

凡是读这篇文章的人,读到这里,就会知道我李笠翁原本不是蠢物,不只是风雅功臣,也可以说是红粉知己。刚刚谈论脸色的黑与白时,未免说得过于严谨了,其实我并不想过于严谨,只是想让喜爱美貌的女子们知道自己害病确实很深了,然后知道来感激我这个医生,相信我果真有起死回生的法力。

除此之处还有两点看法,都比前面说的要浅显一些,然而也不可以不知道:用粉搽脸的时候必须搽后脖子,否则前面白后面黑,就像戏场的鬼脸;用粉搽脸的时候,还一定要记住掠过眉毛,否则粉屑就会遮盖眼睛,几乎像春社日祭祀仪式上的社婆。至于点唇的方法,又跟搽脸正好相反,点一下就成了,这样才像樱桃小口:假如陆陆续续地增添,点上两三次,就会显出长短宽窄的痕迹,这就成了成串的樱桃,而不是一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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