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三百首第244首吴文英的《夜游宫·人去西楼雁杳》。此词为秋夜感梦怀人之作,从“向长安”(代指临安)推知,所怀者应为杭州亡妾。此词写梦中之景,清空奇丽,自成高格。清代陈洵《海绡说词》评价此词:“沉朴浑厚,直是清真后身。”
夜游宫·人去西楼雁杳原文
夜游宫
吴文英
人去西楼雁杳,叙别梦、扬州一觉。
云淡星疏楚山晓。
听啼乌,立河桥,话未了。
雨外蛩声早,细织就、霜丝多少?说与萧娘未知道。
向长安,对秋灯,几人老?
夜游宫·人去西楼雁杳注释
霜丝:指白发。
萧娘:女子泛称。此处指其姬妾。
几人老:“人几老”之倒装。几,多么,感叹词。
夜游宫·人去西楼雁杳译文
译文1
伊人从西楼离去如雁飞杳无踪影,叙说别绪是在“一觉扬州梦”境。那是云淡星稀的楚山拂晓,耳听着乌鸦声声啼鸣,我们在河桥上相依相偎,知心话儿千言万语说不尽。
秋雨潇潇夹着蟋蟀啼声,像织机细织出多少霜发?这愁怀向你倾诉你也未必知情。遥望那千里外的临安故居,对着秋夜这盏幽幽孤灯,怎不叫人白发又添几茎?
译文2
伊人去后,西楼空空,连鸿雁也已杳无踪迹。梦中相对,细叙别后情形,十年恍如一觉扬州梦。云淡星稀,远山脉脉,忽听几声鸦啼,天色欲晓,我们还伫立在河桥之上,有多少话说不尽啊。
细雨中忽闻蟋蟀哀鸣,仿佛机杼穿梭,将我的多少青丝织成了白发啊。个中滋味,怕是说与伊人,也难明了。今夜独对一盏秋灯,遥望旧京,伤心人怎能不苍老!
译文3
人去后西楼空空,犹如鸿雁远翔而没有影踪。畅叙别情只能像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那样,在那虛幻的梦境中。我和你站立在河桥上,倾述着别后的相思深情。话还没有说完,却被乌鹊的悲啼惊醒。只见外面云淡星稀,天刚拂晓,楚山迷蒙不清。
秋雨潇潇不停,夹杂蟋蟀的哀鸣,仿佛织布机梭来往空行,织出我满头白发如同繁星。这种凄苦的境况,即使告诉伊人,恐怕也难以体会我现在的心情。我遥望京师,独对着一盏荧荧秋灯,怎能不百愁俱生,那丝丝白发,怎能不再添几茎?
夜游宫·人去西楼雁杳题解点评
评点
本篇为记梦怀人之作。
上片叙梦中与伊人相晤的情景,情景交融。前三句说伊人离开后杳无音讯,想和她一叙心中思念之情也不能,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她。“扬州一觉”,暗示与十年欢爱永诀。“叙别梦”三字既承接上面的回忆,又统领下面对现实情况的描写。遥想当年,词人与伊人情深意切,却西楼永诀,十年后想起来心中难免生起重重悲伤。梦境本来就令人哀伤,而在梦中叙梦,更是悲上加悲,悲伤至极。“云淡”四句具体描写梦中的情景。他与伊人仍然是在西楼相会,当时是云淡星稀的楚山拂晓,他们在河桥边相依相偎,说不尽的情,道不尽的爱。话还没有说完,乌鸦就声声哀鸣,催促他们离开,于是他们伫立在河桥上,依依不舍,执手相看泪眼,久久不肯分开。
下片写梦醒后的离愁,缠绵悱恻,真挚感人。前三句写醒后听见屋外下着潇潇的秋雨,其中还夹杂着蟋蟀的哀鸣。这里,词人把蟋蟀的叫声比喻成织布机的穿梭声,将自己绵绵的情思巧妙地表现出来。可是这种哀愁该向谁倾诉呢?“萧娘”是词人远在杭州的姬妾,他借蟋蟀的哀鸣把自己的心声转告给姬妾。他们远隔千里,至于词人到底生出了多少霜发,她当然不可能知道了。这是词人的想象,是不真实的。最后“向长安”三句,写词人遥望着姬妾所在的杭州,独自对着昏暗的秋灯,黯然伤神,点明自己思念的对象便是杭州姬妾。本词以衰老的忧愁作结,将词人的相思之情渲染得淋漓尽致,这是本词的特色之所在。
本词语言质朴清新,构思巧妙,把心中无尽的哀愁寄托在织机上。仅用白描的手法,就将词人对伊人的相思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由此可见词人高超的写词功夫。
夜游宫·人去西楼雁杳赏析鉴赏
赏析
这是一首怀人词,大约也是作者为怀念爱妾而作。上片写梦中所见,虚处实写,颇有情致。
化用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的名句,点明自己与爱妾相交时间之久,相思之久。随后三句回忆与爱妾在一起时的情景,两人曾窃窃私语,浓情蜜意,耳边却又不时响起群鸦的聒噪。
下片回到现实,窗外下着游濛濛细雨,蟋蟀已经开始鸣叫。因为心中烦愁,所以听见蟋蟀的鸣声,就感到仿佛是在催人老。他时时心向京城,渴望与她重聚,然而迫于羁宦,美梦难成,时光流逝,人已渐老。既不能与爱妾相会,又日复一日地空耗光阴,这满腹的忧愁,怎样才让心上人知晓?
全词的情调深沉而忧郁。上片着重写与女子的离别之情,哀哀婉婉。“话未了”三字,使读者能体会出男女情思的绵长与离别的酸涩。下片着重写自己的孤独和希望渲泄的渴求,大有“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感慨。
夜游宫·人去西楼雁杳作者简介
吴文英(约1212~1272),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祖籍四明鄞县(今浙江宁波)。终生未仕,游走于苏州、杭州、越州三地之间。晚年生活困顿,六十岁左右离世。吴文英因与奸相贾似道亲近,历来颇具争议。但单就词作而言,其词善用典故,描写细腻,词风清丽,有一定的欣赏价值。今有《梦窗集》遗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