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白鹭洲出自唐·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原文是:“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破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原文
登金陵凤凰台
——唐·李白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破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译文
凤凰台上曾经有凤凰鸟在这里栖息,留下了许多美丽的传说,而如今,凤凰鸟早已飞走了,只剩下空空的楼台,楼台下是川流不息的江水,江水悠悠地来去从来不曾停息。当年曾经辉煌华丽的吴王宫殿,已经被幽幽的野草深深地掩埋,包括那些名贵的花儿,曲婉的小径,都没入了荒凉和幽僻中,晋代无数多的达官贵人,高门氏族,他们开辟的诸多功业,与他们一并长眠在一座座坟茔中,一抔黄土,一个记号罢了。
此时此刻,我站在这台上,眺望远方的山脉,三山似隐若现在青天之外,依旧耸立,不曾改变,而山下白鹭洲将水湄兵分两路,径自而去。抬眼间,天上的浮云总是淡淡地飘来追去,遮住太阳温暖的光芒,这时,我再也望不见长安城,望不见梦想的地方,这样的苦痛,真是让人情不自禁的忽然忧愁起来了。
赏析
华夏上下几千年,历朝历代都盛产诗歌,如璀璨文星一点点地渗透到了历史烟云中,使之成为了时代的强音,似记载人文史记,沧海变迁,风云过往地一枚枚烙印,在弹指一挥间穿越浩渺的时空,奔向文诗瀚海里。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曹操的《短歌行》,豪迈奔放,乐观大气,以景扬志,好一个意气风发的“歌以咏志”!面对大海,直视蔚然壮观的波澜起伏,眼底里一览无余,水湄有情,山石耸立,一派巍然不动,其间茂林生气,草木郁郁蓊蓊。这秋风微凉袭来,波浪垠垠在冉冉上颠簸,光华动荡。太阳,星月,一切灿烂的明媚都若隐若现,都欲将在大海的怀抱中升起,颌首。这怀抱,不是曹操此时此刻的胸襟吗?万物藏于心,豪情漫诗行,行至于此,凯旋的胜利似乎才刚刚开始,人生的蓝图预将卷起一页页湛蓝。这首流传千古的《短歌行》,在建安文化中代表了一种开拓精神和积极方向。三国乱世,英雄抱负,一一展颜。此诗以写景抒发情怀,歌以咏志,是中国早期山水诗中杰出的作品之一,人人诵之,皆犹如当时的云起云涌,欲脱缰驰骋而去。
山水诗里的大气之作,既开放,又积极,《短歌行》当属其中的佳作。绝大部分咏物言景的古诗词,都泛着些许淡然、超脱、或情趣,亦或自由无羁的忘我情绪。如果《短歌行》的格调偏于上“扬”,那么许多山水诗的韵律则表现为“抑”。这里的“抑”,是一种面对世间万物的坦然处之,静可看闲庭花落,漫可赏春花秋月,自在其乐,物我两忘的超然心境。
慢慢地去追溯中国山水诗的历经过程,那么东晋诗人谢灵运当是开山鼻祖了。
白居易诗云:“谢公才廓落,与世不相遇。壮士郁不用,须有所泄处,泄为山水诗,逸韵谐奇趣。”仕途的不得志,精神情寄于山水间,因此成就了一代诗歌巨匠。不得不说,中国历史上的诗人,仕“忧”者,多诗文优,这种现象的反观,不无讽刺这人间、世道有多么得荒唐、可笑。“野旷沙岸净,天高秋月明”、“春晚绿野秀,岩高白云屯”、“林壑敛瞑色,云霞收夕霏”、“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诗人富有生气的细腻描写,形象逼真,意境新奇,犹如信手拈来之洒脱,辞章绚丽且美妙可爱,给人清新明朗的感觉。
对于谢灵运山水诗行的追棒,成了当时京都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身为东晋名将谢玄的孙子,谢灵运袭封成为了康乐公,后降为康乐侯,世人都称他为“谢康乐”。后因仕途受阻,幽隐于会稽郡,与隐士王弘之、孔淳之等常放纵乐情,兴致处,如得一诗,很快就会传至都邑,贫富者皆竞相吟诵,无不钦慕这种生活状态。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里的谢就是指谢灵运家族,谢氏代有人才辈出,前有谢安、谢万兄弟,后有谢玄等,而谢灵运更将谢家的文名、诗名带领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他的著名的《山居赋》,开一代先河,融贯了建筑、哲学、佛学、园艺、美学、农业、风物、山川、水利、中医中药、养生知识以及儒、释、道的学习与修炼,人与自然,人与环境,人与文史等和谐构建,泰然立于天地间,体现了一种天人合一的思想境界,亦有诸多风光,情趣盎然。
朱光潜说:“陶潜以后,中国诗人受佛教影响最深而成就最大的要属谢灵运,王维和苏轼三人。他们的诗专说佛理的极少,但处处都流露一种禅趣。”
说起禅诗,道谢灵运、王维、苏轼都是世人尊崇的诗人代表,其中,王维更以“诗佛”之称闻名至今。同为禅诗大家的苏轼也给予了王维不谓不高的赞誉:“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精于书画,通晓乐理,行文布局中似有画笔在握的想象,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真实感,诗人可以透过纸背的力量贯穿于文字里,质感、色彩、画面、动静油然而生,从而达至人文、情理、节奏等的高度统一,别样的诗情画意盈动。
王维字摩诘,佛教有一部《维摩诘经》,这便是王维字的由来。王维精通佛理,受禅宗影响颇深远。其母亲和兄弟皆笃信佛教,礼佛多年,一家与佛有缘。中年后的王维厌倦了都市的尘埃繁华和政治官场上的虚与委蛇,最终选择了隐居终南山,在原宋之问的辋川别墅中,过着半隐半官的清修生活。此处山水清秀,寂静天空,对于信奉佛家的他,正好找到了一个“打坐“的世外桃源。他在《山中与裴秀才迪书》中说:“足下方温经,猥不敢相烦。辄便往山中,憩感兴寺,与山僧饭讫而去。北涉玄灞,清月映郭;夜登华子冈,辋水沦涟,与月上下。寒山远火,明灭林外;深巷寒犬,吠声如豹;村墟夜舂,复与疏钟相间。此时独坐,僮仆静默,多思曩昔携手赋诗,步仄径、临清流也。”这是一种田园般的行僧生活,恰好遂了愿心,而安逸稳定的心态,反倒成就了一篇篇诗行蹁跹起舞,一次次盛开。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他常常一个人兴起,便独自行于山野间,这种快乐和满足,唯有自知其乐,他人终不能感悟到其间的美妙和自由。如果走到水尽头,那不妨安静地坐下来,如若思及源头,但见云生云起在天际间循回反复,恍然,豁然开朗。原来,世间皆熙熙攘攘往来,人世亦会寥寥落落被便散去,不过“秋去秋又来”罢了。天地亘古,绿水长青,萦萦绕绕,谁似这变幻!或许,诗人诗句中不能表达的,发挥联想便想到更深处。出与入,实与虚,苦与乐,生与灭,不是交替着殊途同归吗?在当下兴尽吧!因缘巧合遇上一位年长的乡亲,说着说着,笑着笑着,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回家的时辰。这首《终南别业》,浑然天成,天性解放,一派洒脱的自然流转。佳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成了一种精神境界的参透和领悟,极富哲思,禅意,在美妙间不动声色地激发着一种斗志,懂得万物规律,遵循自然之道才是正途啊。
山川有情,大多是诗人眼中有意,才有了这般的美好。
乐山水与田园,不当是思想颓废和自我放逐,闲适的应从,不必刻意探幽寻胜,随处随时随意可领略大自然的风光,比比皆情,烟火其实在诗人的内心深处依旧丰茂、图腾,并不是脱离大地,脚踩虚空的“无奈”人。
于绘画、书法、音乐融一体的王维诗歌,在泥土中能抽枝发芽,在月空下能吐露芳华,在山野林间“但闻人语响”。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山居秋暝》为山水名篇,其情怀的高远,志向的高洁,极有生活气息,又极富生命底蕴。“空山“亦空,一番新雨的洗礼后,似乎有土壤发酵着原始的况味,可以遐想远山近水的清新扑鼻,风来了,习习有声,好个秋意浓。晚景暮色下,一轮清辉在罅隙的松动间若隐若现,流溢着一层薄薄淡淡的光华,照着石上清清的泉水。轻轻地拨开月色朦朦,竹林轻响摇动,是那浣洗衣裳的姑娘归来了啊!摇曳的莲蓬慢慢地荡浆开去,谁的网撒向了今夜的丰盛里,渔舟悠悠地驶向何处去?不必在意这一切的来来往往,眼前一切美好,则好,留在这山水里,便好。
此诗描绘了秋雨初晴后傍晚时分的山村,风光旖旎,山居的村民淳朴、悠闲。诗人寄情于此间山水田园里,有一种怡然自得的惬意、满足。诗情朴素,文风清新,崇尚恬静和优美的舒畅,若吟及,便有即刻想溯回到王维那时那天那景致里的冲动欲望,朴实的向往。
清涧、明月、山寺、竹林、流云,这些宁静致远的物象,多是王维笔下的“常客”,咀嚼生香,绵长悠远。
言入黄花川,每逐青溪水。
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
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
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请留盘石上,垂钓将已矣。
王维诗中的山水底色,黄花入境,溪水潺潺,青石印月,松林幽静,全然一派天然作风。这是诗人眼里的世界,澈静,清明,闲逸,境由心生,何不静静地坐下来,垂钓这人生的真性情,真向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