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船吹笛雨潇潇。人语驿边桥。出自唐·皇甫松的《梦江南》,原文是:“兰烬落,屏上暗红蕉。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人语驿边桥。”
原文
梦江南
——唐·皇甫松
兰烬落,屏上暗红蕉。
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
人语驿边桥。
赏析
皇甫松出生书香世家,但他自己并未入仕。他的父亲和舅舅,都很有名气。一个是工部侍郎皇甫湜,精通书法,善写古文,出自韩愈门下,与白居易齐名;一个是担任过唐穆宗、唐文宗两朝宰相的牛僧孺,是当时著名的“牛李党争”中“牛党”的头,还曾经写过一本传奇集——《玄怪录》。
他最著名的代表作为《梦江南》,《梦江南》共两首。白居易、刘禹锡也曾填过这一词牌名,但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这两首词“情味深长,在乐天(白居易)、梦得(刘禹锡)上也。”认为他所填的这两首词,更在白居易和刘禹锡两大诗豪之上。
梦江南
兰烬落,屏上暗红蕉。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人语驿边桥。
已经是深夜了,烛光轻跃,灯芯欲残,画屏上的美人蕉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室内安静,榻上睡着一位眉目清秀的公子,他正梦见风景旖旎的江南,梅子熟了的那日,晚上有人在一叶轻舟上,潇潇雨声中吹着笛子。笛声悠悠一线,遥遥地飞向阴沉寂寥的天空。静谧的夜,只听得到悠扬的笛声、淅沥的雨声,还有人在不远的桥边驿站的低语声。
这首词的基调清冷,凸显的是茫茫宇宙中人难以言说的孤独与忧伤,尤其是“夜船吹笛雨潇潇”,冷气森森,画面感极强,能和这句比拟的,大概就只有张继的“夜半钟声到客船”了吧。
与这首词一起的,还有皇甫松所作的另外一首《梦江南》。这首《梦江南》色彩较为明丽:
楼上寝,残月下帘旌。梦见秣陵惆怅事,桃花柳絮满江城。双髻坐吹笙。
这也是一首忆梦词。他安睡在楼上,好梦恬然,一弯残月,疏淡地照在帘上。他梦见当年他年轻在秣陵的时候,有一天,桃花开得云蒸霞蔚,柳絮漫天飞舞,一位梳着双髻的姑娘,充满青春气息,正坐在桃花树下,轻轻地吹着笙。画面极其明丽鲜妍,以至于词人醒来时,眼前似乎还飘落桃花点点,而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少女,如今已不在眼前。
据说这两首梦江南他都是写给一个人的。她便是他的心上人,那个梳着双髻的美丽少女。她曾经和他一起在桃花树下吹着笙,又在桥边的驿站依依话别。很多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只有在梦里,记忆潮水般地用来,往日的情怀不断地重现,那些温暖的细节,那些旖旎的风景,以及当年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
这两首《梦江南》笔致清灵,情境优美,后人给予的评价相当之高。王国维《人间词话》称其“情味深长,在乐天、梦得上”。陈廷焯《白雨斋词话》也说:“皇甫子奇词,宏丽不及飞卿,而措词闲雅,犹存古诗遗意。唐词于飞卿而外,出其右者鲜矣。五代而后,更不复见此笔墨。”
此外,皇甫松还有两首《采莲子》写得非常好。
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
晚来弄水船头湿,更脱红裙裹鸭儿。
船动湖光滟滟秋,贪看年少信船流。
无端隔水抛莲子,遥被人知半日羞。
这两首词,都是写荷花塘里采莲所发生的事情。
十里荷花,清香浮动。采莲女们都泛舟而归了,但却有一个小姑娘,因为采莲贪玩,归来得很晚。白天她玩水的时候,把船头都弄湿了,而现在更是顽皮,干脆把自己的红裙脱了,把可爱的小鸭子放在裙子里玩。“更脱红裙裹鸭儿”有两种解释,除了上述说的这一种,另外也有人认为“鸭儿”是赤脚的意思,是说小姑娘是脱了红裙裹住自己的赤脚。无论是哪种解释,都是情趣盎然,一派天真烂漫。
一直觉得,这首词是对江南美丽的采莲女最好的诠释。
另外一首中的采莲女,更是含蓄清美。
这是一位美丽的少女,情窦初开,在波光潋滟的湖中,见到一位英俊的少年,芳心暗许,竟然忘记了打桨,任着小船这么顺水漂流下去。
怎么办呢?又不认识他,当小船轻轻飘走之后,他与她,也许就只会轻轻地擦身而过,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怎么办?
终于忍不住,在他与她的船相近的片刻,她终于情不自禁地轻轻抛给了他一颗莲子,眼波流动,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当莲子抛出去之后,她忽然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是多么莽撞,完全不像平常矜持的自己,要是让人看见了非得取笑不可,立刻羞红了脸。
少女是含蓄的,又是大胆的。这首词将妩媚清新的少女心思,刻画得如此灵动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