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出自唐·李益的《写情》,原文是:“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原文
写情
——唐·李益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赏析
霍小玉原本出身于贵族世家,父亲是唐玄宗时代的武将霍王爷,母亲郑净持原是霍王府中的一名歌舞姬,后来被霍王爷收为妾。不料,在郑净持身怀六甲的时候,爆发了“安史之乱”。霍王爷在战死,霍王府中家人散尽,郑净持带着尚在襁褓中的霍小玉流落民间。
到唐代宗大历初元,霍小玉已经十六岁了,容貌明艳如花,而且能歌善舞,工于诗文。这时,母亲落难时从府中带出的首饰细软都变卖用度殆尽,为了维持生计,霍小玉不得不做歌舞妓待客。但她怀着一颗沦落风尘而不染污泥的高洁之心,坚持卖艺不卖身,希望能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男子,共度一生。
李益就是在这时,走入了她的生活。
在那个时代,李益也算是个才貌双全的男子。“年二十,以进士擢第。其明年,拔萃,俟试于天官”。在当时,他的诗与李贺齐名,乐工争求之。“佳作妙句,人或施之图绘、或以为歌词”,如下两首,即为传世佳作: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下月如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他的出身也很好,“门族清华,少有才思,丽词嘉句,时谓无双;先达丈人,翕然推伏。”于是,年少有才,踌躇满志,一心想要讨个美貌妻子。
霍小玉喜欢读李益的诗,越读越是倾心。日子久了,母亲郑氏也看出女儿的心思,于是就请求街坊十一娘引着李益来见女儿。十一娘说小玉之事,李益“闻之惊跃,神飞体轻”、“浣衣沐浴,修饰容仪,喜跃交并,通夕不寐”
李益初见霍小玉,便被她的美貌惊呆了:“但觉一室之中,若琼林玉树,互相照曜,转盼精彩射人。”小玉的母亲笑着对小玉说:“你经常喜欢念‘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即此李十郎诗也。你终日念想,何如一见。”霍小玉低鬟微笑,细语曰:“见面不如闻名。才子岂能无貌?”李益于是连起拜曰:“小娘子爱才,鄙夫种色。两好相映,才貌相兼。”
“低鬟微笑、细语、初不肯”,“言叙温和,辞气宛媚。解罗衣之际,态有余妍,低帏昵枕,极尽欢爱”,霍小玉美貌有才,软款温柔,李益一见钟情。而霍小玉也是对李益爱慕已久。两人很快私定终身。
起初,霍小玉并没有想过永远,她知道两人门第相差太远,在与李益初会之夜便流泪说:“妾本娼家,自知非匹,今以色爱,托其仁贤。但虑一旦色衰,恩移情替,使女萝无托,秋扇见捐。极欢之际,不觉悲至。”她起初并没有奢望,只希望两人能恩爱八年,过八年甜美的生活,然后自己便安心遁入空门,剪发披缁。
而李益却信誓旦旦地说:“皎日之誓,死生以之。与卿偕老,犹恐未惬素志,岂敢辄有二三。固请不疑,但端居相待。至八月,必当却到华州,寻使奉迎,相见非远。”
李益给了她希望,后来却又亲手给了她绝望,彻底毁掉了这个如珠似玉的少女。
李益荣归故里后,父母就为儿子订了一门亲事,对方也是官宦之家,门当户对,更有利于仕途。霍小玉的影子在眼前晃了几晃,李益并不是没有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娶妻之后,李益彻底断绝了与霍小玉的来往消息,还远托亲戚朋友,不让泄漏这事。在霍小玉那方看来,李益一去不返,杳无音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日夜涕泣,都忘寝食,期一相见,竟无因由。怨愤益深,委顿床枕”,一个美貌的如花少女,就这样被忧思累成了一身的病。
李益是背信弃义的,又是自私懦弱的。他连拒绝父母安排的骨气都没有,连面对霍小玉的勇气也没有,敢做而不敢当,就这样不负责任地撒手而去,让一个弱女子柔肠寸断。
李益负心这件事,渐渐在全长安传开了,许多人为霍小玉愤愤不平。一个“黄衫客”终于忍不住,先是假称是李益粉丝,硬是把李益“绑架”到了霍小玉家门口。当黄衫豪客携李益至家,霍小玉终于见到了那个日思夜盼的负心人,“欻然自起,更衣而出,恍若有神。遂与生相见,含怒凝视,不复有言。羸质娇资,如不胜致,时复掩袂,返顾李生。”满腔的爱化为满腔的恨:“玉乃侧身转面,斜视生良久遂举杯酒酬地曰:“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韶颜稚齿,饮恨而终。慈母在堂,不能供养。绮罗弦管,从此永休。徵痛黄泉,皆君所致。李君李君,今当永诀!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乃引左手握生臂,掷杯于地,长恸号哭数声而绝。
我相信,李益是曾深爱过霍小玉的。他们俩在一起,也必然有过极其甜美的初恋时光。霍小玉才貌双全,弱质纤纤,她的美貌与痴情,让李益魂牵梦绕过: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但他后来没有选择她,也不是因为不爱了,只是因为,在有的男子心里,爱情从来便不是第一位。他选择名门之后,为仕途铺好基础。纵算与妻子并无感情基础,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妻子背后的强大力量能帮助到自己就行。
其实霍小玉并非一定要和李益在一起,她开始并未表示过这样的意愿。如果李益背信弃义之后,能鼓起勇气对小玉乞求原谅,以小玉理智善良的心性,是会原谅他的。而他却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把小玉的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丢不下,甩不脱,活生生受罪,直至病痛而死,实在是残忍无耻之极了。
霍小玉的死讯传出后,长安街头有人传出这样的诗句:
一代名花付落茵,痴心枉自恋诗人;
何如嫁与黄衫客,白马芳郊共踏春。
正如三毛的拉郎配一般,“青桐青桐你莫哭,乔峰正好失阿朱”,长安人心怜小玉,为她叹息,如果她爱上的,是如黄衫客一般的侠义之士,一起白马踏春,不辜负这青春年华,那该是如何的圆满啊。可惜,偏偏,她爱上的,是一个懦弱自私的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