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出自东晋·谢道韫的《泰山吟》,原文是:“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非工复非匠,云构发自然。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原文
泰山吟
——东晋·谢道韫
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
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
非工复非匠,云构发自然。
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
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赏析
谢道韫,是东晋著名才女,也是中国历史上单以才闻名的女子。其他的才女,总是把个“美”字放在前面,先是因为美貌而引起了注意,才华不过是点缀。而谢道韫,是以“才”称颂于世,以至于现在称赞女子有才,也会道一句,有“咏絮之才”。她是女子才德的象征。后人常以谢娘来指才女或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如唐代韩翃 《送李舍人携家归江东觐省》诗:“承颜陆郎去,携手谢娘归。”
道韫,这个名字也取得娴雅不凡,落落大方。道大约是取自老子的“道法自然”,韫的意味大概就是“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之意。简简单单两个字,就知谢家果然是书香门第的贵族人家。
谢道韫出生于陈郡谢氏家族,其家在谢玄时代已经成为江左高门,号称“诗酒风流”。她从小饱读诗书,长于诗文,刘孝标注《世说新语·言语》引《妇人集》说:谢道韫有文才,所著诗、赋、诔、讼,传于世。谢道韫所著诗、文集原有两卷,后散佚,今存文1篇,诗2首。
一年冬天,雪花纷飞,谢家子弟正围炉夜话。谢安一时兴起,问在座的侄儿侄女们:“白雪纷纷何所似?”谢安的二哥谢据的儿子谢朗答道:“撒盐空中差可拟。”谢安听了侄儿的回答后,默不作声。谢道韫随即答道:“未若柳絮因风起。”听了谢道韫的回答,谢安大为赞赏。此后,人们称有文学才能的女子为“咏絮之才”。
谢家人大多风流潇洒,被称为“谢家兰玉真门户”、“谢家子弟,衣冠磊落”,在谢家众多的儿女中,“谢家风范”,在谢道韫身上表现得最为突出。有一次,谢安问谢道韫:“《毛诗》中何句最佳?”谢道韫答道:“诗经三百篇,莫若《大雅·嵩高篇》云,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谢安当即称赞谢道韫颇有“雅人深致”。
《晋书》卷九十六《列女传·王凝之妻谢氏传》中有记载:
王凝之妻谢氏,字道韫,安西将军奕之女也。聪识有才辩。叔父安尝问:“毛诗何句最佳?”道韫称:“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安谓有雅人深致。又尝内集,俄而雪骤下,安曰:“何所似也?”安兄子朗曰:“散盐空中差可拟。”道韫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安大悦。……道韫所著诗赋诔颂并传于世。
对侄女的婚事,谢安十分操心,侄女如此冰雪聪明、灵心慧质,要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呢?起初谢安属意王羲之的长子王徽之,王徽之卓尔不群,很有个性。但得知王徽之“雪夜访戴”一事以后,谢安打消了这个念头。
“雪夜访戴”这件事在《世说新语》中也有记载: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说的是在一个雪夜,王徽之独自饮酒,突然想会一会老朋友戴逮戴安道,于是立即泛舟刻溪,到了半途意兴阑珊,又立即驾舟回府。有人问起,答道:“我不过乘兴而来,兴尽而去,何必一定要见戴逮呢!”
谢安也是魏晋时著名的潇洒风流人物,按他自己的本性,他应该是很欣赏王徽之这种自然率性的性格,但是这是给侄女挑选终生之依靠,他就由此担心王徽之不够稳重,考虑再三,谢安选择了王徽之的哥哥,也就是王羲之的次子王凝之做他的侄女婿,在谢道韫十五岁那年,她便与王凝之成婚了。
王凝之人如其名,端凝忠厚,也是一个出色的书法家。但从小见惯了大才子的谢道韫认为王凝之才能平庸,回门后郁郁不乐。谢安便问她说:“王郎,逸少之子,人才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谢道韫答道:“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虽然对夫婿并不满意,但她嫁到王家之后,仍然守礼孝顺,很受王家人的喜爱。
还是《世说新语》记载,有一个叫济尼的人,常常出入王、顾两家,存人间济尼,谢道韫与另一位名门闺秀张彤云谁更好一些,济尼说道:“王夫人神清散朗,故有林下之风;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有闺房之秀。”
一直在想,“神清散朗”,“林下之风”是怎样的清妙秀绝?满身书卷之气,风神秀彻,自竹林中轻舒皓腕,素纸笔杆,一笔一划,任墨色淡淡晕染。
三毛在《梦里不知身是客》中写道:“读书多了,容颜自然改变,许多时候,自己可能以为许多看过的书籍都成过眼烟云,不复记忆,其实它们仍是潜在的。在气质里、在谈吐上、在胸襟的无涯,当然也可能显露在生活和文字中。”这段话是对“腹有诗书气自华”最好的诠释。谢道韫乃是当时的绝世才女,超凡脱俗,浓郁书香熏陶了她的精神气质。
谢道韫诗才出众,辩才也极佳。晋代清谈之风盛行,文人雅士,经常围坐在一起,茶酒在旁,畅所欲言。有一次,王凝之的弟弟王献之与友人讨论诗文,落于下风,谢道韫听到了,立即坐到屏风后面,加入到了清谈之中。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友人只好甘拜下风。在座的人都叹服于谢道韫的才华。
《晋书》中对此也有详细记载:凝之弟献之尝与宾客谈议,词理将屈,道韫遣婢白献之曰:“欲为小郎解围。”乃施青绫步鄣自蔽,申献之前议,客不能屈。
一代才女,晚年却遭逢乱世,以海盗起家的匪盗孙恩作乱,并率兵进攻会稽。贼兵长驱直入,王凝之及其子女都被贼兵杀害。谢道韫凛然不惧,手持兵器带着家中的仆人向贼兵冲去。她独力杀死贼兵数人。然而终因寡不敌众,被贼兵俘虏,此时她还抱着只有3岁的外孙刘涛。此时她仍然面无惧色。
孙恩早已听说过谢道韫的才名,见她年老体弱,仍然勇敢刚烈,于是改容相待,派人将她和她的外孙刘涛一起送回会稽。从此谢道韫寡居会稽,直至逝世。
孙恩之乱平定之后不久,新任会稽郡守的刘柳前来拜访过谢道韫。事后,刘柳常对人夸奖谢道韫说:“内史夫人风致高远,词理无滞,诚挚感人,一席谈论,受惠无穷。”
她的风范就像她所作的《泰山吟》一般,秀极冲青天。
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
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
非工复非匠,云构发自然。
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
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面对雄峻壮伟,令人心旷神怡的泰山,谢道韫表达的是天人合一,将有限之生命融化于无限之美景的博大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