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陕西宝鸡市境内的法门寺,有一座建于唐朝的佛塔。1987年,这里有一个重大考古发现。
考古人员发现了一块白玉石板,上面还刻着一尊雄狮。民间传说,法门寺的地宫里藏有释迦牟尼真身舍利,莫非白玉石板下就是神秘地宫?随着工作的深入,地宫及其中深藏的宝藏一点点露出真容,除了数目庞大的钱币、金银器、珠宝玉石、皇家丝织品,还有玉制的仿制舍利和记载着唐朝迎送佛骨经过的石碑……
考古人员最后挖出来一个宝盒,里面有一枚释迦牟尼真身指骨舍利。
这根佛骨,据说是释迦牟尼的指骨所化,在唐朝时便被视为圣物。当时民间还流传一种说法,每过三十年把佛骨“请”出来一次,就能保障“岁丰人泰”。
时间回到公元819年,唐宪宗打算以皇家的名义“请”一次佛骨,却遭到韩愈极力反对。韩愈写了一篇痛快淋漓的文章,标题叫《谏迎佛骨表》,也叫《论佛骨表》。
前文说过,唐宪宗是中唐一位有作为的皇帝。但到了执政后期,他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也开始自我膨胀。
请佛骨这样的事,如果是纯粹的民间自发行为,热闹热闹也就罢了,无伤大雅。但是皇家出面做这件事,动静肯定小不了,将变成劳民伤财之事。
很多人都觉得这事不妥,但只有韩愈说出了心里话。
在文章里,韩愈先是列举了古代很多名人的例子,在佛教传入中国之前就有很多人长寿,说明“长寿”和“事佛”没有关系。
接下来,韩愈又举了很多帝王信佛但江山短命的例子,证明“国运”和“事佛”也没有关系。尤其是梁武帝,虽然敬佛很虔诚,但自己最后却活活被饿死。
其实唐宪宗的本意,是想借请佛骨这件事来提醒天下人,自己的统治也是“岁丰人泰”。但让韩愈这么一反驳,唐宪宗脸上有些挂不住,盛怒之下,就要处死韩愈。
在大臣们的劝阻下,唐宪宗免去韩愈死罪,把他贬到千里之外的潮州去做刺史。
诏书一下,韩愈只好立刻动身离开长安。一行人走到蓝关(今陕西蓝田境内)时,韩愈的侄孙韩湘也赶了上来和他会合。韩愈百感交集,于是写了一首《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这首诗和《谏迎佛骨表》对照起来看,就更容易理解韩愈当时的心境。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早上刚将一封表文上奏给皇上,晚上就被贬到八千里之外的潮州。为了给圣明时代清除弊政,岂能顾惜自己的衰朽残年。秦岭乌云密布,看不到家的方向,蓝关的积雪堆满了道路,连马都犹豫着不愿前行。你远道而来想必是天意,是为了让你在瘴江边收拾我的尸骨吧!”
这时韩愈已经五十二岁,也许不能活着回到长安了。面对后代子孙中年龄最大也最为老成的韩湘,这首诗其实有委托后事的意味。诗里既有因为直言上书却被贬官的悲愤,也有宁愿承担后果也要勇敢发声的慷慨,真情实感由衷而发,因此受到很多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