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应该都听过一句名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据说这一联是宋之问的外甥刘希夷所作,在未发表前被宋之问读到,十分喜爱,就想占为己有。刘希夷不同意出让这两句神来之笔的版权,宋之问便用土袋将他压死了,这段公案被称作“因诗杀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今天的教授们若想在学生作品上署名在前就很容易,根本不必冒谋杀的风险,甚至会被学生求着来署名,相较之下,幸福指数高出不少。虽然有些人考证此事为捕风捉影,但另有很多人认为确有此事。根据宋之问的一贯表现,令人生疑是很自然的。《全唐诗》收录了刘希夷的这首名篇《代悲白头翁》: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
洛阳女儿好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
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
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
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
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
光禄池台文锦绣,将军楼阁画神仙。
一朝卧病无相识,三春行乐在谁边?
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
但看古来歌舞地,惟有黄昏鸟雀悲。
有趣的是,《全唐诗》在另一卷中收录了一首几乎一模一样的长诗,题目为《有所思》,署名则是宋之问。这桩著作权疑案要传达出什么样的讯息,很耐人寻味。
武曌有很多面首,宋之问对其中最为飞黄腾达的五郎、六郎(张易之、张宗昌)兄弟甚是羡慕嫉妒恨,于是写了首艳诗毛遂自荐,表达了在生活上侍奉女皇的热切愿望。此诗让武曌读得赞不绝口,读完了却不表态。等到宋之问告退后,女皇才对身边人说出了真相:“此人确是难遇之才,只是口臭熏人,让朕无法忍受啊。”
我觉得宋之问唯一不错的作品是《渡汉江》: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宋之问当年被流放时,曾经偷偷跑回家乡,所以诗歌最后两句是在形容一个犯法跑路的浪子偷回故园时的复杂情绪,生动传神。宋之问因为依附安乐公主,在激烈的宫廷政治斗争中站错了队伍,最终在唐玄宗登基后被赐死,为自己的人品埋了单。
我们在了解骆宾王的同时还捎上了宋之问,接下来介绍“初唐四杰”之中的另一位天才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