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才不遇是诗人永久的招牌
王安石深爱杜甫的诗,由深爱杜诗而及学杜诗者。有唐一代,学杜深入堂奥者,在王安石看来,唯李商隐一人,可见其评价之高。荆公做诗并不是太高明,但他赏诗却时有卓见,由他对李商隐的推崇,也不难看出此言不虚。
《安定城楼》悲人事,叹不遇,欲归隐,字里行间的孤愤老痛,无不似从老杜承领而来,而“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更是深得欲退还进,进退维谷的艰难心境的微妙体现。贾生、王粲都是典型的才子不遇,二者联咏,好似始自杜甫。如“去国哀王粲,伤时哭贾谊”(《久客》)、“群盗哀王粲,中年召贾谊”(《春日江村五首》),都是从老杜处翻新而来,但自得新意。李商隐伤悼贾谊的诗特别多——尤以“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贾生》)有名——大抵感不身世,遭遇有所类似,而联咏王粲及贾祖亦非仅此一联,尚有“越贾生赋鹏之乡,过王子登楼之地”(《上汉南卢尚书状》),从侧面也说明李商隐怀才不遇之感,是伴随他终生的。
《安定城楼》自是有怀才不遇之感,更有小人谗嫉之感,由《庄子·秋水》里化用而出的鹓雏不屑食腐鼠的典故,来恰喻自己展才非为一己小利的胸襟。结句沉着而深痛。
附
李商隐《安定城楼》
迢递高城百尺楼,绿杨枝外尽汀洲。
贾生年少虚垂涕,王粲春来更远游。
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