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石头城》伟大的诗歌是人类的自悼词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7-02 00:07

伟大的诗歌是人类的自悼词

刘禹锡的《金陵五题》联章组诗五首——亦即《石头城》《乌衣巷》《台城》《生公讲堂》《江令宅》——是诗歌史上杰出的篇章。览古、怀古、吊古,是诗人日常活动项目。诗人们通过对古迹的凭吊、先人事迹的追怀、朝代更替的感叹,抒发家国兴衰之感、人事代谢之悲,形成了一个久远的传统。

石头城系建安十七年(212年),孙权修筑,以贮财宝军器,派重兵把守。后世便以石头城指代南京,且据此形容南京的重要。没用多久,这一切都只不过成怀旧之物罢了,因为一切均已烟消云散。“山围”指依山而建,“潮打”暗示建在长江边,这都旨在凭借天险,以保其永久,但这愿望早已成空。城池已废,旧时月色还在,它才不管你的兴废,该怎么照还怎么照——正所谓“万户千门成野草”(《台城》)、“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西塞山怀古》)——挡不住亘古不变的月色照过来。这和《乌衣巷》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堂百姓家”的精神理路,是暗通的。朱雀桥边的野草,乌衣巷口的夕阳,它们只管按照自己的生长和运行规律来行事,它不问也无法问你们人事的兴废。燕子也只管在这座房子冬去春来,门庭易主,由王公贵族变换寻常百姓,它过问不来。两相对比,江山依旧,物是人非,便使人类施诸客观世界的成就,以及对寻常动物不战而胜的自信,消失殆尽。城池荒废是因为无人,门庭易主是因为物比人长寿,于是所有怀古,都成人类的自伤之辞。刘禹锡这些绝句,之所以代不乏知音,不仅在于情调悲壮,愁怀满纸,更在于他触动了人类许多相同的隐秘痛处。它对族别、政治、时代有空前的超越性,成为一个民族甚至人类的共同记忆。伟大的诗歌是拿来给人类写悼词的。

刘禹锡(772—842),白居易曾在叙刘禹锡的诗集时说“彭城刘梦得,诗豪者也。其锋森然,少敢当者。”对刘的诗,白的评价可谓中的,但对他的籍里,却并非没有争论(有洛阳、无极等说)。这说明,即便与刘禹锡相接多次,比较知根底的白居易,也并不能完全定论。不过白居易与刘禹锡的友谊却毋庸置疑,别的不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互赠之作《醉赠刘二十八使君》(白居易)、《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刘禹锡),亦可看出端倪。不过单从这两首诗来看,刘诗无疑要比白诗高明。

刘禹锡的《西塞山怀古》被称为唐诗的杰作,这是担得起的。但真正改变他命运的诗作却是两首与玄都观有关的诗。其一《玄都观桃花》:“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被贬谪后,他还不吸取教训,回来又来一首《再游玄都观》:“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自然又受到惩处。

又有《陋室铭》一文,被收入中学语文教材,但有人证明其为早于刘禹锡的唐人崔沔所作。《新唐书》谓崔沔:“俭约自持,禄察随散宗族,不治居宅,尝作《陋室铭》以见志。”在作者未有定论时,选入教科书中的作品,应该给有一种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科学态度,即应该给出歧说,不能被标准答案所绑架。

刘禹锡《石头城》伟大的诗歌是人类的自悼词

刘禹锡《石头城》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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