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是亘古的时髦病
思家念人,是平常得过滥的感情。但即便古代之人,人人得而思之,千载之下,人人皆喜而不废,殆人之情感,未因时日如电而稍易甲乙,此便为人类永恒的情感无疑。
揆诸常情,思念是不太选择时间地点的。因为你不知何时何地,思念会来,以便你选择时间,停下工作,作好准备,站好姿态。但见诗词歌赋,月夜的思念倍于他种,因由何在?大抵文章皆是骚人墨客做来,月夜念人作为一个常规意象,一种寻常事件,被诗人千百遍运用而成套路。复以月夜静寂,清辉照人,独少亲友,至是相思倍增,读者共鸣弥复情深。
老杜不愧诗中魁手,创大题材,写作史诗,固是他看家本领,即如写儿女情长,相思念远,亦是不遑他让。《月夜》的独特,不说自己苦念家人,却说家人如何相思我。妻子儿女齐聚一处,本应同念老杜,然老杜儿女细小,童蒙无知,未解思念之情,故只有妻子独看。儿女承欢绕膝,弥增老妻思念之情,更添独看之清寂落寞。老杜遥想老妻只此独看,苦念之情更兼一层,情何以堪?!
状月夜相思,滥而无新,老杜文章作手,为千古习诗者则效。正如《雨村诗话》里的感叹:“古人善用反笔,善用傍笔,故有伏笔,有起笔,有淡笔,有浓笔,今人曾梦见否?”
附
杜甫《月夜》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