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迈千古的慷慨悲凉
古时虽没有近现代意义上的国家和民族观念,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自来就是有的。再则人类繁衍不绝,土地有限,生存不易,必有疆域之夺。因此边塞战役,自古及今,不绝如缕,故尔描写战争的作品亦层出不穷。中国虽没出现过像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和海明威《丧钟为谁而鸣》一样技惊四座的鸿篇巨制,但唐诗里不少的边塞诗,的确可作为描绘彼时边防战争的经典之作,尤其是王昌龄的《出塞》一诗,不仅唱红当时(“旗亭壁画”的故事是最好的广告),而且被后世许多评论家如明代的李于鳞、清代施鸿保评为边塞诗的第一或者扛鼎之作。
写当下之事,却用思接千载的奇思妙句,用“同文互义”的“秦时明月汉时关”——这样的妙句居然会被诗人王世贞认为是“可解不可解”的(《全唐诗说》),其实说白了就是这种写法在唐以后的诗句较少出现的原因——将古今时空融为一炉,衬托出“万里长征人未还”的悲哀伤感,用“但使”“不教”两词承接后两句诗旨,从而含蓄地批评了当局穷兵黩武、贻害民众的战争。至于对“龙城”与“飞将”这两个典故的细微考证,致使注解纷出,歧说众多,譬如说龙城与李广(或指卫青)根本没关系,就像王之涣的《凉州词》里“黄河远上白云间”非要用各种版本考证出是“黄沙远上白云间”一样,用宋刊本王安石《唐百家诗选》来证明“但使龙城飞将在”应为“但使卢城飞将在”,实在拘泥可笑。换言之,倘使你不作烦琐的地理考证,也不妨碍你真正理解这诗的精神。因为大多数唐代诗人还没像后来写诗者那样用典是为了炫博,典故都只是诗歌的陪衬,后来的诗人用典故打倒诗歌,就像用太监来照看美女,成不成体统固不论,苦了那些美女却是不争的事实。
附
王昌龄《出塞》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