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正宫·白练序】咏蚊作品原文
南【正宫·白练序】咏蚊
何承燕
〖白练序〗雕虫耳,也假得文名门下钻。
水蛆变孑孓本无足等,纷纷聚作团。
惯昼伏宵行暗室攒。
工飞窜,腿长腰细,身轻翅短。
〖醉太平换头〗绛幔,禁他飞绕,早潜窥动静狡狯多端。
天衣无缝,关防偏为伊宽。
齐纨,手争挥逐命都拼,还觑着玉肌冰腕。
勾留枕畔,此情更甚钻穴窬垣。
〖白练序换头〗凭他,乞丐般,鹑衣不完。
相逢处,何暇辨气味甜酸。
冤家抵死攒,把臭血尝尝也喜欢。
贪饕惯,藐兹欲欲,几曾能满。
〖醉太平换头〗飞蟠,斯文交易,市心都在夕阳池馆。
曲廊西畔,看几辈高低撩乱。
多般,雷声做就唬穷酸,渐扑近秀帘银蒜。
种繁难断,把人咬死天偏不管。
〖尾声〗西风转眼秋光换,针弥休夸嘴会钻,怕与触纸痴蝇状一般。
南【正宫·白练序】咏蚊作品赏析
何承燕散曲多题画之作和咏物之什。此曲接续明金銮《咏蚊》《咏虱》和《咏蚤》等“嘲调小曲”的批判理路,吟咏惯于昼伏宵行而狡狯多端的蚊子,似颂而讽。嘤嘤嗡嗡、暗中噬人、善于飞蹿的“雕虫”因为团体作战而具有一种鬼蜮伎俩,天衣无缝的绛幔为其而宽,只为“勾留”玉肌冰腕,即使舍命触碰齐绒它们亦在所不惜。本曲扣住事物的主要特征进行归纳,展示蚊子所特有的生活习性。蚊子因为“磨牙吮血”生就一副丑陋不堪的嘴脸,更兼不辨气味、嗜血成性的恶习。即便贪欲满足之时,犹嚷嚷不休,自鸣得意,着实令人讨厌。文人生动形象的描绘之中不无反讽意味和批判色彩。〔尾声〕给此类吮吸人血的宵小之徒设置了生命归宿:迨至西风转眼,季节轮回,其纵有钻穴的本事,亦难逃一如宋苏轼《次韵定慧钦长老见寄八首并引》中“钩帘归乳燕,穴纸出痴蝇”之触纸痴蝇的宿命,其贬抑之旨可想见。
此首咏蚊套曲,字面无一“蚊”字,却处处令人感受到蚊子的存在,显示作者“不写之写”的高超行文技巧。描绘蚊子丑态恶行,扣住“钻”和“攒”二字而发,“钻”固为蚊子本能发挥的表征,绛幔、秀帘因其而宽,玉肌冰腕缘其而破;“攒”则是蚊子团体出击祸害人的显现,入暗室、尝臭血、唬穷酸、咬死人,蚊子劣迹斑斑可考。作者运用拟人的手法,漫画式地勾勒蚊子的丑恶行径,集中挞伐,颇有冷嘲热讽的辛辣味。
咏物是为了抒情,曲贵有寄托。人们无须过多指责蚊子的嗜血丑行,它们吮血多出自繁衍后代的需要,固为一种生物本领。本曲名为咏物,实为喻人,作者又何尝不在讽喻社会,社会上不就存在一批蚊子般的钻营之徒吗?作者不露声色描绘蚊子的嗜血品行,抖露其逐臭之癖,讥讽那些居心险恶、暗地伤人的无耻之辈,明去暗来,伺机害人,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却又不怕被人发现。宋赵云松《憎蚊》诗所云“一蚊便搅人终夕,宵小由来不在多”之语就揭示了此类宵小之辈的为害之大。在渺小的蚊子面前,人们似乎束手无策,借此说明小人得志便猖狂的丑态可能并非社会的个别或偶然现象,更促人去拷问社会的存在机制,意在言外,浓郁的讽喻意味溢于字表。
(贺根民)
南【正宫·白练序】咏蚊作者简介
何承燕(约1740—1799),字春巢,号以嘉。浙江仁和(今浙江杭州)人。诸生,官东阳县训导。其工词曲,为袁简斋太师所深赏,与黄振、江大锐友善。著有《春巢诗余》3卷、《春巢乐府》1卷。《全清散曲》辑有套数19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