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玉江引】适志(四首其一)作品原文
【双调·玉江引】适志(四首其一)
薛岗
月满良宵,才圆又缺了。
花弄春娇,才开又卸了。
白发不相饶,青春容易老。
盖世英豪,瀛洲馆在否?震主功劳,麒麟阁在否?红尘误了人多少?大梦谁知道!临风浩浩歌,对月呵呵笑。
醉里乾坤犹恨小。
【双调·玉江引】适志(四首其一)作品赏析
〔双调·玉江引〕《适志》计四首,这是第一首。题名“适志”,写的是作者科场受挫、意懒心灰的感慨与不平。
散曲的前四句写景兼比兴,且寓有深刻的哲理:“月满良宵,才圆又缺了。花弄春娇,才开又卸了。”圆月临空,清辉朗照,诚然是令人赏心悦目的良宵,然而这月亮却“才圆又缺了”;繁花似锦,吐红露紫,花枝招展,使春天显得分外妖娆,然而春花却“才开又卸了”。古人有以月的圆缺、花的开谢来比喻人生命运的传统,典型者如宋苏轼《水调歌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以花喻人者则不胜枚举,如唐刘希夷《代白头吟》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之名句,叹的是人不如花。接着作者写到本体:“白发不相饶,青春容易老。”意即人生如月又如花,不仅青春易逝,红颜难再,而且命运弄人,功业难成。
后面,作者回顾与观照历史,从历史的角度发出反问:“盖世英豪,瀛洲馆在否?震主功劳,麒麟阁在否?”“瀛洲馆”即唐太宗时设的文学馆,用以招收聘用贤才。“麒麟阁”为汉武帝所建的宫阁,汉宣帝时曾绘霍光、苏武等功臣像于其上。四句承上说:(不仅我辈普通人如此)即便是身在瀛洲馆的所谓“盖世英豪”,与绘在麒麟阁的立下“震主功劳”的功臣,十八学士当年所住的瀛洲馆、绘有十一功臣的麒麟阁等古建筑都肯定不在了,他们的功业与名声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灰飞烟灭,不大为后人所记得了,诚如宋苏轼《念奴娇》所感叹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接着,作者深沉地感叹:“红尘误了人多少?大梦谁知道!”红尘误人,红尘如梦,只有及早从梦中觉醒,才不会被红尘所误。这是作者的感叹与觉醒,也是天下不得意士人的感叹与觉醒。最后写其觉醒:“临风浩浩歌,对月呵呵笑。醉里乾坤犹恨小。”即不以世俗红尘为念,与山水风光为邻,要临风而浩歌,对月而朗笑,借杯中美酒来释怀解忧,也即题目所谓“适志”。
此曲抒发日月如梭、人生短暂,因求取功名而贻误人生的感慨。作者临风而歌,对月而笑,沉湎于醉酒之中,看似疏狂、处世消极,实则发泄一肚子不平之气。全曲多对仗,既有双句对,又有两组隔句对,对仗工整而又自然,情感旷达而不失豪壮,语言清新而不乏艳丽,是薛岗“壮丽”曲风的显现。
(郑家治)
【双调·玉江引】适志(四首其一)作者简介
薛岗(约1535—1595),字歧峰,别号金山野人,山东益都人。明神宗万历元年(1573)试经学夺魁本省,其后四上春官不第,遂弃举子业。与同郡冯惟敏人谓“冯君骚雅,薛君庄丽”,一时并传。著有《金山雅调南北小令》一卷,及戏曲作品《香山记传奇》等。谢伯阳《全明散曲》收其小令105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