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商调·山坡羊】冰山作品原文
南【商调·山坡羊】冰山
薛论道
巍巍乎势倾华岳，赫赫乎风声载道，飞霜万里尽把乾坤罩。
凌凌草木凋，芒芒星斗摇。
江湖裂胆罢了严光钓，朝野寒心逼弯陶令腰。
狂飙，三冬任尔飘。
休骄，一春看尔消。
南【商调·山坡羊】冰山作品赏析
晚明时期，阉宦专权，权贵互相倾轧，政局动荡，政治黑暗。在当时“无治人以行治法，既外衅而内讧，因灾氛以启寇氛，亦文衰而武弊”（见清《张廷玉上明史表》）的社会背景之下，薛论道感时伤世，心中义愤难平，奋笔挥就此作以砭时弊，讽刺当朝奸佞。
值得注意的是，在本曲中，作者并没有直接对居庙堂之上的乱臣贼子们进行猛烈抨击，而是以冰山为喻，在对冰山“势倾华岳”、罩乾坤、凌草木之恐怖威严景象的精细刻画中，以曲笔的手法展现权贵们为害官场的种种丑迹劣行，让人在具体可感的形象展示中直观把握当时社会政治的腐朽与黑暗。
作者首先着力描绘了冰山的赫赫威势。华山，作为五岳之一，山势之险要居五岳之首。与此同时，在古人眼中，五岳因其禀赋“劈地摩天，气冠群伦”的特质，又常常被认为是封建帝王受命于天、定鼎中原的象征。而这里，作者用“势倾华岳”来形容冰山之巍巍，一方面是极写冰山之乖峻奇险；另一方面，也是用来隐喻那些权臣的势力之大，可比天子。正因如此，冰山所即之处，无不是天寒地冷，朔风泠泠，不仅使得人间草木凋零殆尽，就是那天上的众多星辰，也是岌岌可危，不可自保。不用多说，这里的“草木”“星斗”自然也皆是喻体，用来指代世间的芸芸众生和朝堂上那些品行高尚的有识之士。
正是因淫威的肆虐横行，这巨大的冰山相对于渺小的草木、灿烂的星辰在力量上呈现出绝对的压倒性优势，整幅画面顷刻间便弥漫起悲怆可怖的悲剧气氛。然而，冰山的淫威仍在延续，种种凄厉惨相更是超出了人的想象。本来，“严光钓”和“不为五斗米折腰”作为历史典故，塑造的都是些为人清高、有骨气、不为利禄所动的高士形象，而当冰山以无以复加的淫威猛烈袭来之时，无论是那些无意政事的当世严光们还是陶渊明们，却都走投无路，陷入到无以自保的绝境。作者于此采用“活翻”的写作手法，更能深刻地揭露出中晚明乱世贼臣们的种种倒行逆施以及世局的残酷暴烈。
就在本曲展现的恐怖局面似乎已经进入不可逆转的境地、绝望气息已然笼罩全篇之时，作者却傲然独立，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冰山以及世间一切邪恶都将最终消亡的必然命运：“休骄，一春看尔消。”他坚信：春天就快到了，到那时，冰山再怎么强大，只要春风一吹，它终将灭亡消失。这种突如其来的转折，这种全篇结构上异常强烈的前后对比，不禁让人深切感受到作者高迈卓云的英雄豪情和对于正义的必胜信念。也正是在对这篇充满无尽想象力的战斗檄文的阅读过程中，在领略到压抑的苦闷以及冲破绝望的大快人心之后，我们最终品尝到了明魏禧所论“且怖且快”的审美效果。
（张强）
南【商调·山坡羊】冰山作者简介
薛论道（1531前后—1590后），字谈德（一作谭德），号“莲溪居士”，直隶定兴（今河北易县）人。他为将数十年，屡立战功，晚年归隐林泉。所著《林石逸兴》收录小令1000首（今存999首），数量居中国古代散曲史之首。内容丰富，风格多样，语言明快，格调高昂，为明代中后期北派散曲的代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