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吕·朝天子】不平(四首)作品原文
【中吕·朝天子】不平(四首)
薛论道
对一会圣贤,叹一会老天,有许多不方便?人生十有九不全,有一件无一件。
陋巷颜回,蓬门原宪,冻饿杀无人见。
齐了行爱钱,都不肯尚贤,有才学同谁辨?
清廉的命穷,贪图的运通,方正的行不动。
眼前车马闹轰轰,几曾见真梁栋?得意鸱鸮,失时鸾凤,大家挨胡撕弄。
认不的蚓龙,辨不出紫红,说起来人心恸。
不读书善文,有才学道村,镴枪锋青萍钝。
时年依假不依真,鱼目把明珠混。
驽马金鞍,绝尘盐困,寂寞杀谁来问?乱訇訇几群,死把定要津,说起来教人闷。
软脓包气豪,矮汉子位高,恶少年活神道。
爷羹娘飰小儿曹,广有些鸦青钞。
银铸冰山,金垂犗钓,今日车明朝轿。
村头脑紫貂,瘦身躯绿袍,说起来教人笑。
【中吕·朝天子】不平(四首)作品赏析
怀才不遇往往是古代中国文人绕不开的宿命,而世俗之人对才能之士的冷漠,以及千百年来整个社会对于金钱与权位的崇拜之气则更让人心寒。薛论道虽然身怀将才,但是处在明朝中叶那个朝纲混乱的时代,虽屡有战功,但终是壮志难酬,无法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因而不能不对仕途和世道产生不平之气。《不平》这一组曲,即是对怀才不遇的无奈喟叹和对世人淡漠的辛辣讽刺。
作者并没有沉浸于自身的一腔怨愤,而是追古览今,将怀才不遇和世人冷漠这一现象放在了历史辽阔的背景下,追溯先贤颜回和原宪,指出这一现象自古已然;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齐了行爱钱,都不肯尚贤”,即对人才不知尊重,只知道追名逐利。此后三首,作者以情感为线索,对世人只知追名逐利、不知尊贤尚才的现象大加鞭挞。
历史似乎永远是背离颠倒,作者把这些颠倒错乱的现象一一列出,让人艰于呼吸,直有触目惊心之感:清廉方正不容于世,无耻小人大行其道,世人昏庸,不辨明暗,这似乎已经成了历史的定律。作为一个明史知书的才学之士,薛论道对这一现象充满了无奈与悲恸。究其原因,是因为世人愚昧,时代昏暗,整个社会没有形成尊重人才、以才学定人的标准。这一现象历经千年,到了薛论道所处的时代,居然还没有得到多大的改善:奸臣当道,把持朝政及用人大权,致使良玉埋没;而在位的那些高官又是些什么样的人?作者以极其辛辣的笔触肆意嘲讽了那些身处高位的无能之人只懂追名逐利,不知尊贤尚才,拿无知当个性,招摇过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除了惹人发笑再无其他价值。
本曲一“恸”,一“闷”,一“笑”,由对自身的感慨扩大到了对世相的喟叹与讽刺,还有无常的思想在其中?历史是喜欢开玩笑的,总是让贤才埋没,无能者处高位,作者以辛辣的笔触一一给予揭露,既饱含了对历史上像他一样怀才不遇的先贤的同情,更有对造成这一历史错位以及不合理现象的罪魁祸首的嘲讽。虽然有无限悲凉在内,又不乏痛快淋漓,两者构成了一种奇妙的张力,使得曲作的魅力大大增加。
(张强)
【中吕·朝天子】不平(四首)作者简介
薛论道(1531前后—1590后),字谈德(一作谭德),号“莲溪居士”,直隶定兴(今河北易县)人。他为将数十年,屡立战功,晚年归隐林泉。所著《林石逸兴》收录小令1000首(今存999首),数量居中国古代散曲史之首。内容丰富,风格多样,语言明快,格调高昂,为明代中后期北派散曲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