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商调·黄莺儿】嘲妓（二十九首选四）作品原文
南【商调·黄莺儿】嘲妓（二十九首选四）
孙楼
泣妓
双泪界红妆，拭千行更万行，指弹片片桃花浪。
龟儿性狂，鸨儿性刚，一宵无客还遭杖。
笑迎郎，强为容悦，眉宇尚凄惶。
还妓
野鹜怎能留，恶姻缘不到头，伤春每恨当初谬。
痴心未收，热心未休，恩情有限终非偶。
整风流，还乡老马，犹记旧青楼。
肆妓
末路叹当垆，借春光酿一壶，青帘摇飏轮蹄路。
南来的也呼，北来的也呼，酒筹玉指频频数。
日将晡，高阳醉者，今日是吾天*。
老妓
强作倚门羞，感新妆忆旧游，绿阴成子莺啼后。
年华水流，鬓华易秋，当年舞袖知存否？问江州，琵琶写怨，谁是泛茶舟？
南【商调·黄莺儿】嘲妓（二十九首选四）作品注释
*这里的“天”应为“夫”之误。
南【商调·黄莺儿】嘲妓（二十九首选四）作品赏析
据《全明散曲》计，作者以《嘲妓》为题共写了二十九首令曲，其中咏写了各类妓女的情态，如“桃晕两腮烘”的醉妓、“云鬓已全稀”的秃妓、“幽会楚阳台”的偷妓、“妒西施忌孟姜”的妒妓，等等。这里选其四首，以窥当时部分妓女的悲惨生活景况。
在《泣妓》中，作者直描泣妓的形象：两行泪水划破了涂画的红妆，拭去了“千行”，还有“万行”，那些被弹弃的泪珠像是片片桃花翩翩落下。这里用夸张、比喻的手法写出了此妓女所泣之痛，所受委屈之深。作者把眼泪比作飘落的桃花，冲淡了悲的气氛，但增添了谐趣之味。接着，作者交代了妓女哭泣的原因：龟儿性狂，老鸨严苛，一晚不接客就要遭受棍棒敲打。在此情况下，自己虽有怨气也无处发泄，还不得不强作欢颜去迎客，而眉宇间的凄惶、幽怨仍可清晰地睹见。这里，既表达了作者谑玩的口吻，也流露出了其对妓女生活的同情与怜悯。
在《还妓》中，作者以代言的口吻写了一位妓女从良不行被迫重回青楼的生活境况。“野鹜怎能留，恶姻缘不到头”，这里主人公以抱怨的语气表达了世人对待妓女从良的鄙视态度。感叹时光易逝，悔恨当初从良时的想法简单、荒谬。固然，痴心不改，热心仍在，可这有限的恩情，终久不会成就两人的情缘。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自己不得不重整往日的风流之态，重新混迹于青楼中，去过那迎客卖笑的生活。
在《肆妓》一篇中，作者形象地叙描出了一位酒肆妓女的生活境况。开篇，作者以“末路叹当垆”写主人公感叹自己卖酒生活的艰难处境。接着，便描述主人公困苦生活的实际场景：趁春光大好之际，自己酿些酒，选择一个车马经常路过之地，挂上一个酒幌，不断地招呼着南来北往的过客；在与顾客酒筹频斟之间，不停地点数着客人所喝酒盏的个数，以便及时收取酒钱。末三句“日将晡，高阳醉者，今日是吾天”，进一步说明：时近傍晚，劳碌一天的酒妓，非但不能休息，还需陪侍那些在酒肆喝醉的“高阳酒徒”就寝。由此，我们足可见酒妓生活的艰辛、无奈和命运的悲惨。
在《老妓》中，作者开篇描绘出在一个莺啼燕舞的美好季节，一老妓倚靠在门前，故作娇羞之状，身上的新妆与其衰老的容颜形成鲜明的对比。时光易逝，人易老，当年翩翩起舞的身姿和流韵如水的长袖还在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里借此说明美好的青春已一去不返，留下的只有苍老的容颜和抚慰自己的点点回忆。后三句，作者借用“江州司马”和“双渐苏卿”之典，写老妓的愁怨，以及无处安身的境地。
这四首小令为我们刻画了四类妓女的形象。其中，既流露出了作者对此类群体生活的同情，也可见其谐玩之趣，别有风味，有一定的现实意义。曲句长短结合，富有节奏；时出雅谑，雅俗共赏。
（刘英波）
南【商调·黄莺儿】嘲妓（二十九首选四）作者简介
孙楼（1515—1583），字子虚，号百川，南直隶（今江苏）常熟人。明世宗嘉靖二十五年（1546）举人，后屡试不第，谒选得湖州府推官，改汉中，致仕归。其性好书，家有藏书万余卷；喜诙谐，尝以诙谐寓之文章；居家时，杜门校雠，昼夜不辍。著有《百川集》《吴音奇字》《丽词百韵》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