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伐木作品原文
小雅·伐木
诗经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
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诸父。
宁适不来?微我弗顾!於粲洒埽,陈馈八簋。
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宁适不来?微我有咎!
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远。
民之失德,乾餱以愆。有酒湑我,无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饮此湑矣。
小雅·伐木作品赏析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这首诗,想起荒年岁月里那些围炉煮酒的情景。萧瑟的人间,邀三五知己,煮酒论诗、围炉夜话,或者寒舟垂钓、踏雪寻梅,这是何等唯美的画面。或许只是孤村草舍、野店茅庐,但是有知己相伴,有琴书相酬,就可以诗意纵横。
漫漫人生路,到底是寂寥多于欢乐、悲苦多于幸福。独自旅行、独自徘徊、独自收藏沿途的风景,虽然也能在静默中找到些许安宁,更多的还是孤独。面对山高水远的旅程,若有知己结伴而行,却是另一番景象。邂逅的风景、拾到的心情,都可以彼此分享;遇到的荆棘、经历的风雨,都可以彼此分担。有人同行,便少了几分无枝可依的孤单、多了几分纵马千秋的快意。
世间之人,若不是无心或者无情,总希望有几个真正的好友、真正的知己。只不过,红尘路远,知音难觅。很多时候,就算终身寻找也没有结果。毕竟,“知己”两个字,不只是意味着推杯换盏或者诗书相和,更有心灵相通、冷暖相知。就像纳兰容若的词中所写:“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是的,因为是知己,所以你的悲喜苦乐,我都明了。
这首诗开篇就把我们带入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那里只有孤独的伐木之声和悦耳的鸟鸣之声。这样的地方,让我首先想到了空灵,然后想到了自在。当然,不知为何,还想起了梭罗,以及他的瓦尔登湖。我在想,诗人独自伐木,是否也会在这没有烟火气息的地方,盖起属于他的木屋,从此种豆写诗,不过问尘世之事。
或许,诗人因为厌倦尘世纷扰,所以远离繁华来到这里,从此与这里的山鸟林泉为邻。这里有他想要的寂静,可是即使是这个好静的诗人,时间久了,也还是感到了孤独。于是,听着呼朋引伴的鸟鸣,他忍不住想起了曾经的知己、想起那些诗酒流连的岁月。
人非草木,孤单太久就会走向荒凉。如果所有心事、所有故事无人聆听、无人明白,只能说给窗前明月,这样的人生未免悲哀。我们可以远离喧嚣,但不应远离朋友。风雨飘零的路上,朋友是我们永远的守护者、倾听者。谁能在我们呜咽的琴声里,听到巍巍高山、听到汤汤流水,我们都应记得。毕竟,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听懂我们风雨中的喃喃自语,没有几个人能够明白我们天涯外的落寞惆怅。也正因如此,钟子期死后,俞伯牙才会破琴绝弦,从此不再弹琴。知音逝去,就像烛火熄灭,从此人间只剩幽幽暗暗,琴声又有谁来倾听呢?
在诗人数笔勾勒出的空灵境界里,我似乎看到了“竹林七贤”,看到了那些衣带生风、放浪形骸的身影。他们之所以愿意生活在林间,不仅因为这里有清风竹影、清泉白云,还因为这里有以心相交的知己。在这里,他们无须过问俗世百态,无须担忧悲欢离合,只须安放性灵,倾情于山水云月。可以弹琴下棋,可以品茗赋诗。所谓的诗酒流连,想必就是这样。
如果没有知己,只是独自行走于林间,纵然是弹琴长啸、明月相照,怕也没有这样欢畅。就像这首诗的作者,他若不是诗意满怀,也不会将自己放逐在这里。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在独自的清欢里触摸到了孤寂。于是,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疏远了曾经的朋友。嘤鸣求声,是他在寂静的林间寄给远方的信件。
然后,他向所有知交好友发出了邀请。在属于他的天地间,他清扫了屋舍、备好了酒菜,只待朋友们前来,尽情饮宴,畅快淋漓。正所谓“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这是诗人此时最想做的事情,因为长时间的孤独,他急需好友来到这里,带给他久违的慰藉。他并不是天生喜欢热闹,事实上,他就是因为无法忍受喧闹才来到这里。可是此时,他真的很希望身边能有知己伴着,听他说出静默时光里那些起起伏伏的心事。
我想,这个喜欢清静的诗人,不需要酒肉穿肠的朋友,只需要高山流水的知音。所有觥筹交错,只不过是外在形式。他更愿意与好友围炉夜话、煮酒倾谈。他更愿意与那些心灵相通的知己,在寂静的山林、清幽的湖畔,悠然地行走,自在地来往。只有在那些地方,他们可以把尘世浮名换了浅酌低唱。
三百年前的纳兰容若,尽管出身高贵,却独爱清静,只愿远离繁华。人们喜欢他华美的词章,钦佩他深沉的爱情,不过这并非他的全部。
实际上,他有很多知交好友,如朱彝尊、陈维崧、顾贞观、姜宸英等。纳兰对友情无比笃定,总是倾心而交,毫无保留。那时候,他经常邀这些好友在渌水亭相聚,品味诗情,快意人生。渌水亭,是纳兰最愿意停留的地方,不仅因为这里山水相依,更因为这里有诗酒趁年华的回忆。
想必,这首诗的作者也有相似的情怀。只是,很多时候,他不得不独自寥落。所以,他珍惜所有相聚的时光。离别时,还不忘约定,闲暇之时,再次相聚,开怀畅饮。结尾那两句“迨我暇矣,饮此湑矣”,分明就是“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到时候,或许仍是村边绿树,郭外青山,开轩场圃,把酒桑麻;或许情未冷去,人已遥远,山水迢递,明月千里。知己天涯,也是难言的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