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长城窟行作品原文
饮马长城窟行
曹操
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
往谓长城吏：“慎莫稽留太原卒”。
“官作自有程，举筑谐汝声”。
男儿宁当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长城!”长城何连连，连连三千里。
边城多健少，内舍多寡妇。
作书与内舍：“便嫁莫留住。
善侍新姑嫜，时时念我故夫子”。
报书往边地：“君今出语一何鄙!”“身在祸难中，何为稽留他家子?生男慎莫举，生女哺用脯。
君独不见长城下，死人骸骨相撑拄?”“结发行事君，慊慊心意关。
明知边地苦，贱妾何能久自全?”
饮马长城窟行作品赏析
本篇《乐府诗集》收入相和歌辞瑟调曲。汉古辞“青青河畔草”仅“伤良人游荡不归”，而未涉及饮马长城题意；后世同题乐府亦大都泛写行役艰苦或思妇相思。此篇则切题直咏，直接取材于秦筑长城事，描摹戍卒的悲惨生活及征夫思妇的相思之情。
此诗写“秦人苦长城之役”，是一首据题立意，意在讽今的“筑城怨曲”（朱嘉征《乐府广序》）。梁启超深赞其“纯然汉人音节”，甚至说：“窃疑此为《饮马长城窟》本调，前节‘青青河畔草’一首，或反是继起之作。辞沉痛决绝，杜甫《兵车行》不独仿其意境音节，并用其语句。”（《中国之美文及其历史》）可谓推重备至。诗前半部分是戍卒和长城吏的对话，表现他被逼筑城的愤激。“长城何连连”四句，是承前启后的转折，引出后半部分戍卒和内舍的书信往来，赞美了劳动人民的高尚爱情。诗略去“作书”、“报书”的经过，而把两地书中的话语紧紧衔接，既写出他们相隔之远，又把夫妻生离死别的惨淡心理抒写得格外强烈，“无问答之痕，而神理井然”（沈德潜《古诗源》）。诗中五处出现“长城”一词，“生男”四句原是秦时民谣，用以入诗，贴切自然，更给人以强烈的时代感。全诗几乎全是将人物对话及书信中的话缀连成章，所谓“借口言事，作者意在言外”（方东树《昭昧詹言》）。真乃“古色奇趣，即在汉乐府中亦推上乘”（张玉谷《古诗赏析》）。其形式亦不采用其时流行之五言体，而以“长短句行之，遂为鲍照先鞭”（宋长白《柳亭诗话》），开后世杂言歌行之先声。
饮马长城窟行作品注释
①长城吏，监修长城的官吏。
②慎，千万。此有表示恳请的语气。稽留，延滞，滞留。太原卒，从太原征调来服役的民工。太原，秦置太原郡，治所在晋阳（今山西太原西南）。
③官作，官府的劳作。此指修筑长城。程，期限。
④筑，用以夯实地基的工具，犹今夯土的“夯”。谐汝声，齐声哼唱夯歌。即要戍卒不得妄言，努力筑城。谐，合，协调。以上两句是官吏的训斥之辞。
⑤格斗，短兵相接的搏斗。格，击。
⑥怫（fú）郁，心情不舒畅，愤懑。这两句是戍卒的回答。
⑦何，多么。连连，绵长不断的样子。
⑧内舍，犹言“内室”。寡妇，古时亦可指虽有夫而独居者。顾炎武《日知录》卷三二：“寡者，无夫之称，但有夫而独守者，则亦可谓之寡。《越绝书》‘独妇山者，勾践将伐吴，徙寡妇独山上，以为死士，示得专一’，陈琳诗‘边城多健少，内舍多寡妇’是也。”
⑨作书，写信。
⑩侍，侍奉。姑嫜，古时妻称丈夫之母为姑、父为嫜。
故夫子，犹言“前夫”。古时妇女称丈夫为“夫子”。
报书，回信。
一何，多么。鄙，粗陋，指不明事理。
他家子，别人家的女子。古时亦可称女子为“子”。此指戍卒之妻。
举，指养育成人。
哺，喂养。脯，干肉。
骸骨，尸骨。相撑拄，互相交叉支撑。按：据《水经注》引杨泉《物理论》：“秦筑长城，死者相属。民歌曰：‘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脯。不见长城下，尸骸相支拄。’其冤痛如此。”这数句正借用秦代民歌。
结发，指成婚。古时成婚之夕，男女共髻束发，后遂用作成婚的代称。事，侍奉。
慊慊（qiàn），心不满足的样子。关，连。
明知，原佚此两字，据《诗纪》补。
自全，指独自活下去。以上四句是妻子再告其夫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