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作品原文
鸡鸣
无名氏
鸡鸣高树巅,狗吠深宫中。
荡子何所之,天下方太平。
刑法非有贷,柔协正乱名。
黄金为君门,璧玉为轩堂。
上有双樽酒,作使邯郸倡。
刘王碧青甓,后出郭门王。
舍后有方池,池中双鸳鸯。
鸳鸯七十二,罗列自成行。
鸣声何啾啾,闻我殿东厢。
兄弟四五人,皆为侍中郎。
五日一时来,观者满路旁。
黄金络马头,颎颎何煌煌。
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傍。
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
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
鸡鸣作品赏析
本篇为汉乐府古辞。《乐府诗集》收入相和歌辞相和曲。诗意比较曲折隐晦。李因笃谓“必有所刺”(《汉诗音注》)。陈祚明亦说:“当时必有为而作,其意不传,无缘可知。”(《采菽堂古诗选》)究竟针对何人所写已不得而知。但有汉一代,不少外戚重臣,本出身寒微,往往攀附姻亲,一朝贵幸,权重爵高,势焰熏天;然而冰山易倒,转眼间又身败族灭。诗疑是此类社会现象之艺术概括,而正不必坐实其事。
此诗分三段,因内容较为隐晦,故论者或谓其“前后辞不相属”,“错简紊误”(冯惟讷《古诗纪》);或疑是乐工将三段不相干之文字拼凑成章。但乐章歌诗(本篇文字即为晋乐所奏),有时章解之间跳跃极大,追求的是演奏效果,如仅从诗意之角度看,难免会因其缺乏连贯而感到突兀。此诗以一“荡子”为线索,首段诫其勿因“天下方太平”而胡作非为,实为全诗之总纲。次段极写“荡子”一朝得势,鸡犬升天,骄纵奢侈,炙手可热。末段讥嘲“荡子”一旦遭祸,亲属间立即互相推诿倾轧。三段文字,若断若连。或用铺叙,如次段,“虽仅写其奢侈生活与休沐盛况,未尝着一贬语,而贬抑之情自见”(郑文《汉诗选笺》)。或用比兴,如末段,李代桃僵,信手取譬,“比兴之旨,曲折入情”(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刻画盛衰无常及倾轧丑态,可谓入木三分。汉乐府描写上层生活之作,颇多富贵祝颂之辞,如《相逢行》、《长安有狭邪行》之类,本篇取材(包括不少字句)同《相逢行》,但题旨却大异其趣。讥刺之意,溢乎词表。
鸡鸣作品注释
①巅,顶端。
②荡子,游荡之人。此当指赴京钻营求宦之辈。之,往,去。
③贷,宽假,通融。
④柔协,犹“柔服”,意谓用宽柔安抚人。正,制裁。乱名,违法乱纪。按闻一多说:“正乱名,谓有乱名忤法者,则执而治其罪,即上文‘刑法非有贷’也。”(《乐府诗笺》)
⑤璧玉,一作“碧玉”。闻一多说:“碧以色言。‘黄金’、‘碧玉’对文。《相逢行》‘黄金为君门,白玉为君堂’可资参证。……作‘壁’,于义难通。”是。
⑥樽,酒杯。
⑦作使,犹言“役使”。邯郸倡,指著名女乐。邯郸,古赵国国都,相传赵地多美女。倡,女乐。
⑧刘王,刘姓之王。汉法,非刘氏者不王,故云。碧青甓(pì),碧青色之砖。甓,砖的一种。一说,即琉璃瓦。朱嘉征云:“碧青甓,唯王家用之。”(《乐府广序》)
⑨郭门王,郭门外之诸侯王,谓异姓诸侯王。郭门,外城之门。黄节谓此两句:“黄金为门,璧玉为轩,同姓诸侯王放侈于前,异姓诸侯王继之于后。”(《汉魏乐府风笺》)按:此“郭门王”即指一朝得势之“荡子”,以下即详述其奢侈。
⑩舍,屋舍。方池,大池。
七十二,极言池中鸳鸯之多。
罗列,排列。
啾啾,象声词,此指鸳鸯之鸣声。
殿,高大的堂屋。
侍中郎,汉官名。按:据《汉书·百官公卿表》,此是在原官之外特加的荣衔。“入侍天子,故曰侍中”(《汉书》颜注引应劭说)。
五日,汉制,朝官每五日可在私宅休息沐浴一次。一时,同时。
络(luò),缠绕,亦指马笼头。《淮南子·原道训》:“络马之口,穿牛之鼻者,人也。”
颎颎,同“炯炯”,与“煌煌”,皆光彩鲜明之状。
露井,无盖之井。
啮(niè),咬。
僵,指树木枯死。
此两句谓树木尚肯以身相代,而兄弟之间却情义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