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作品原文
《长相思》
白居易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
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月明人倚楼。
长相思作品赏析
我很少会把一首诗比作一样的东西,因为诗的内容多变,很难用一样准确的事物来概括,但我还是不得不说,白居易的这首《长相思》就像是水做的,里面有水的轻缓,水的柔情。“汴水流,泗水流”六个字恰好印证了“水”的思想,一直默默东去,带有闲愁几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诗中有水的缘故,白居易的这首《长相思》给我的感觉跟李之仪的《卜算子·我住长江头》很像。白居易写相思,诗中有汴水、泗水,两河东流而去,一同汇入淮河。李之仪写相思,诗中有浩浩长江,虽不能相见,但共饮一江之水,以此为念。在我看来,他们所写的相思都是柔情派的,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没有可歌可泣的故事,平平淡淡跟流水一样,却很真挚。
诗中的泗水发源于山东曲阜,没什么名气,不过知道汴水的人估计就多了。汴水又叫汴河,是隋炀帝开凿的大运河的一部分,它被开通的目的主要是方便隋炀帝乘龙舟游江南,但另一方面给当时的交通来往做出了贡献。晚唐诗人皮日休作诗一首,很客观地做出了对汴河的评价。
汴河怀古
唐·皮日休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汴河怀古》这首诗翻译成白话,大概意思是:都说隋朝灭亡是因为汴河,但到现在百姓还依靠它南来北往,如果没有当时修龙舟游玩的事,隋炀帝的功劳跟治水的大禹差不多。
汴河开凿于隋朝,在白居易生活的那个年代,它早已经静静流淌上百年了,可偏偏在白居易眼中,它能把思念带到吴山一带,让远在江南的那个人能够感受到。他心中所思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家姬樊素。
唐朝有钱人家中蓄妓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家姬的地位很低,相当于婢女跟侍妾的综合体。她们的任务还是很繁重的,不仅要会唱歌跳舞供主人娱乐,还得兼职半个丫鬟,不是太重的活都要会干,除此之外就是给主人铺床暖被。
总之,家姬的命运很可怜,她们可以随意被买卖赠送,跟货物没什么区别。白居易对他的两个家姬樊素、小蛮算得上是极好的了,因他一句“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樊素和小蛮得以闻名古今,我们常说的樱桃小嘴和小蛮腰就是出于此。
《旧唐书·白居易传》有提到过樊素:“樊素、蛮子者,能歌善舞。”樊素刚跟着白居易的时候年纪很小,那时的白居易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对年轻有活力的女子自然十分喜爱,仿佛能从她们身上看到年少时张扬的自己。有了樊素和小蛮的陪伴,白居易老年的生活才不至于那么无趣。
白居于对樊素的喜爱,从他的很多诗中都能看出来,比如以下这首。
春尽日宴罢感事独吟
唐·白居易
五年三月今朝尽,客散筵空独掩扉。
病共乐天相伴住,春随樊子一时归。
闲听莺语移时立,思逐杨花触处飞。
金带缒腰衫委地,年年衰瘦不胜衣。
六十多岁的时候,白居易染上了风疾,半身不遂。那时樊素还年轻,白居易不忍耽误了樊素,便决定让她离开自己找个好人嫁了。樊素心中不舍,心酸地哭了起来。在樊素的生命中,白居易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他就是她生活的中心,没有了这个中心,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樊素是杭州人,吴山就在浙江杭州境内,位于西湖东南面,因而看到吴山便会想到樊素,心生哀愁。汴水和泗水流经瓜洲,继而与长江汇合,向江南而去。他却不能像流水一样肆意,可以去那遥远的地方看完他所思念的人,只希望河水能带走他的思念,又或者是从江南把他思念之人带回到自己身边。
思悠悠,恨也悠悠。一个人的思念到浓时,经常会心生这样的想法,我好恨你不在我身边,害的我相思至此,形容憔悴!上阕两个“流”,下阕两个“悠悠”,不禁让人嗅到一股凄美的味道,离愁别恨往往是最折磨人的,相爱相恋却不能相见,只能傻傻地望着心上人所在的那个方向,这也是为什么吴山会“点点愁”了。
至于居易和樊素之间是不是爱情,很难判断。白居易喜欢樊素是肯定没错的,这样一个美丽灵动又富有朝气的女子,常年陪伴在自己身边,没有爱情也肯定有亲情。而樊素对白居易,在我看来更多的应该是一种崇拜和依赖吧。白居易在当时也算是享有盛名的诗人,有才气,家里不缺钱,对自己也好,也难怪樊素不舍得离开他。
诗中描绘的是皓月当空的夜晚,女子倚在高楼之上怀念心上人的场景,写的是他人,抒发的却是自己的思念。古人写诗常常喜欢借他人之口说自己心中的话,抑或是写他人之事抒自己之情。
白居易心中思念樊素,因而他脑子浮现的就是这样一幅月下怀人的画面。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诗中的这位女子根本就是樊素,通过情感转换的手法,写他思念对方,会用对方思念自己的口吻来写。拿汉代古诗中“思妇思征夫”来举例子就是,妇人站在窗口望向远方,思念着远方的丈夫,她可能会自言自语道:都离开这么多年了,我家那口子该是多想我啊!情感是一样的,意思也相差不大,但渲染力就加强了很多,令人看了不免心酸。
往往陷入感情越深的人,越会这样宽慰自己。
全诗的点睛之笔是“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一句,写情又写景。范仲淹《苏幕遮》中有这样一句:“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看来在古代诗人眼中,“月明人倚楼”注定跟“愁”分不开,尤其是“月下独倚楼”。月光下的景色本来就很安静,三更半夜不睡觉,独自倚楼望月,不是心有所思又是什么呢?
楼高月明处,岂知芳心正苦,江水东流去,怎奈何,难载一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