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客作品原文
约客
赵师秀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约客作品赏析
杜甫曾经有言:“四月熟黄梅”(《梅雨》)。江南四月初夏,是梅子成熟期,也进入多雨期,所以人们称为“梅雨季节”。频繁的梅雨催绿了萋萋芳草,谢灵运即景吟唱:“池塘生春草”(《登池上楼》)。黄梅时节,雨水频仍;青草池塘,蛙鼓声声。这还不是司空见惯的事?可是诗歌开章两句,写梅雨偏偏用“家家”来形容,写蛙声硬是用“处处”来强调。在诗人的潜意识里,是不是认为这雨声和蛙声太密了,太响了,弄得到处都能听到,影响了耳根的清净?诗人有什么烦心事么?
诗题告诉我们,这首诗是写“约客”。这位被邀的朋友是否应约而至?第三句却说:“有约不来”。这就怪了:尽管诗中没有交代被邀者是谁,我们只要从夜雨相邀看,这位朋友的居住地一定不远;再从邀请他深宵对弈看,两人之间一定相知甚深。中国有句古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俄国有句民谚:“要知道你是谁,只要看你和谁在一起。”可以断言,与诗人过从甚密的人,绝不会是言而无信、心口不一的人。那么他今夜为什么会爽约而不至呢?难道他碰到什么意外的不顺心事?这就使诗人在焦急等待中夹杂着几许担心与忧虑。也许是被身边什么琐碎事所纠缠耽搁吧,还是耐心等等!
时间“过夜半”了,已经是大半夜了,朋友还是没到,诗人心里怎能不急?本来想静下来听听门外有没有轻轻地叩门声,传进耳鼓的却是雨声的喧嚣和蛙声的繁响,搞得诗人能不心烦意乱么?
诗人心里本来很乱,有意思的是第四句一开始却偏偏挑出一个“闲”字来。细细一品味,这里当然不可能是闲情逸致,也绝不可能是气定神闲。无疑,是诗人对来客久候不至的寂寞和空虚,是无所作为又无法排遣的百无聊赖!
不经意间,诗人拿起棋子轻轻敲打棋盘……
灯花悄悄地坠落,它默默地告诉人们:时间在迅速流逝,夜,实在太深了……
照理说,风雨之夜,本想邀请朋友挑灯对弈,朋友却没有按约而至,这也是生活中常见的事;诗章也不过客观地叙写了这一等待过程。读罢全诗,诗人焦急的心情却历历如绘。这首小诗为什么能收到这样的审美效果?
细细地玩味诗章,也许是得益于这么两点:
一是反衬手法的巧妙运用。夜深了,孤灯如豆,一个人枯坐灯前,用棋子轻轻敲打棋盘,一切都是那么悄无声息,室内该是何等安静!这,更可以清楚地听到室外喧闹的雨声和蛙声。诗章不正是用这种动静转化的反衬手法,让读者在静谧的环境里窥探到诗人不平静的心澜么?
二是恰到好处的细节描写。夜静更深,诗人在等待来客的时候,“闲敲棋子”,这本来是一种无意识的动作。心理学常识却告诉我们:当一个人焦虑不安的时候,常常借助这种简单、机械的小动作来平衡心态、淡化焦虑,以期减轻心理压力。这不恰好说明,外表越是平静而从容,内心越是忧虑与焦急么?
就这样,诗人用看似客观平静的描述,却恰恰为我们绘就一幅梅雨之夜焦急候人的心灵画。
约客作者简介
赵师秀(?—1219)字紫芝,号灵秀,温州永嘉(今浙江温州)人。绍熙元年(1190)进士。曾任江东从事,高安推官。“永嘉四灵”之一。
有《清苑斋集》,并曾选辑唐人诗歌成《众妙集》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