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作品原文
数日
赵师秀
数日秋风欺病夫,尽吹黄叶下庭芜。
林疏放得青山出,又被云遮一半无。
数日作品赏析
“数日”,也就是近几天;“病夫”,无疑是诗人自指。一个“欺”字,真的妙极了,顿时把“秋风”人化了。当她看到诗人偶感风寒,失去了部分活动能力,无力打扫地面,就依仗着深秋季节霜严风劲,把门前树上的黄叶吹得干干净净,洒落到地面上,和地面杂草掺和在一起,弄得庭院里芜杂不堪,一派狼藉,使诗人进出都不方便。你说,这是不是恃强凌弱、仗势“欺”人?
秋风真的是恶作剧么?说她“欺”人,只不过是诗人的戏谑语罢了;其实,她是在帮助诗人哩!在这之前,门前树林的枝叶密密挨挨,把诗人的望眼遮挡得严严实实,即使出得门来,却什么也望不到。如今呢,秋风把树叶吹得一干二净,枝条光秃秃的,树林疏疏朗朗。诗人站在门前向前方眺望,远处青山历历在目,能说这不是秋风帮了个大忙吗?
记得还是在北宋时期,太平宰相晏殊,也是在西风骤起的金秋,也有过秋风吹落叶的类似经历,他当即挥笔题写了《蝶恋花》那脍炙人口的名句: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在诗句里,固然包含着离愁别绪的苍茫百感,也流淌着不见伊人的空虚惆怅,可是,遥望远方那所向空阔、极目天涯的境界,不也给人一种精神舒畅、赏心悦目的快感么?
是啊,诗人尽管害的是一点小恙,可毕竟困在病榻上有多天了,说不出精神有多么的空虚和心灵的窒闷!今天终于可以透过稀疏的树林,遥望远山,与青山作心灵的对话,这不也是一件人生乐事?当年诗人李白离开长安之后,漂泊多年,饱尝人情冷暖,看透世态炎凉,当他来到安徽宣城的时候,总觉得只有在大自然中,才可以放浪形骸,互通声息;所以他不也是说“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独坐敬亭山》)?
诗人真是一个富有风趣的人。他不是说树叶被吹光了,树林变得稀疏了,所以远山望得清楚了;而是别具机杼地驱遣一个“放”字,顷刻间,不但疏林被人化了,连远山也被人化了。你想,那意思不明明是说,在这之前,也许远山触犯了森林国颁布的某项禁令,被禁锢起来,今天终于被“放”出来了!这样,疏林活起来了,远山也活起来了,一切都变得活泼泼的,是那么富有生趣了。
现在远山总算可以跟诗人无拘无束地作面对面的交流吧,诗人却偏偏使出“尺幅兴波”的本领,真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从哪儿飞来一片白云把远山遮住了一半,使远山若有若无,影影绰绰,像情窦初开的处女似的,变得羞羞答答起来,这不是白云在存心捉弄人么?
其实,这正是诗人艺术构思的妙处:你想,飘飞的白云半遮远处的青山,正好营构出一种朦胧缥缈的审美效果,这正是诗家追求的清幽淡远的中国水墨画意境,也是诗评家司空图在《诗品》中所描画的“冲淡”的诗美!
这首小诗与其说是用轻快空灵的画笔为我们绘出一幅清幽淡远的画面,又何尝不可以说,诗人是用欢快调侃的音符为我们谱出一支诙谐风趣的秋歌。
数日作者简介
赵师秀(?—1219)字紫芝,号灵秀,温州永嘉(今浙江温州)人。绍熙元年(1190)进士。曾任江东从事,高安推官。“永嘉四灵”之一。
有《清苑斋集》,并曾选辑唐人诗歌成《众妙集》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