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起荆江亭即事十首作品原文
病起荆江亭即事十首(其一)
黄庭坚
翰墨场中老伏波,菩提坊里病维摩。
近人积水无鸥鹭,时有归牛浮鼻过。
病起荆江亭即事十首作品赏析
“伏波”将军马援是东汉时期叱咤三军的一代名将,尽管不是一介赳赳武夫,毕竟不以诗文著称于世,诗人为什么要把他归入“翰墨场中”?维摩诘是“菩提坊”里的代表人物,是善于应机导化、辩才无碍的佛学大师,诗人为什么要把古代的佛教先哲引进现实的审美视野?
为了解开诗章一个又一个谜团,必须密切关注诗歌的写作背景。
诗题告诉我们,诗人这次“即事”命篇共写了十首诗,这是组诗的第一首。
组诗第二首有这么一句:“传闻有意用幽侧”。“幽侧”意指曾经被朝廷放逐至今在野的人。宋徽宗赵佶,为了缓和朝廷中的派别矛盾,起用一些被放逐的元党人。因此,在这前一年,也就是元符三年(1100),诗人奉命离开戎州(今四川宜宾市)贬所东归,于靖中建国元年(1101)秋到达荆州(今湖北江陵),寄寓沙市,等待朝廷任命,哪知却卧病二十多天。这一天大病初愈,他登上了荆江亭,思潮起伏,感慨万端。
他先是想到伏波将军的故事。据《后汉书·马援传》说,马援六十二岁的时候,自请出征,还说,“常恐不得死国事”,为了御敌靖边,老将军可以殒身不恤;自己呢,尽管已届五十六岁,进入了老年期,既蒙朝廷起用,纵然不能浴血疆场,在“翰墨场”中,难道不可以像伏波将军那样贡献自己的残年余力?
继而又想到佛教人物维摩诘。据民间传说有“文殊问疾”的故事,他为了宣传佛理,可以带病讲经;而自己患病已愈,还不能为国家效力么?
从开章两句中,诗人在等待起用的归途上,壮怀难已的伏枥之忱昭然可见!
诗人在荆江亭上纵目环顾,最先闯进眼帘的是一潭“积水”。也许是接近民居的缘故,尽管是那么汪汪一碧,波澜不兴,可是竟然连最常见的“鸥鹭”也不来光顾;只见一头老牛拖着一身沉重与疲惫,也许是耕田归来吧,仰起鼻子从“积水”中有气无力地浮过……
有人说,这一句是从唐人陈咏“隔岸水牛浮鼻过,傍溪沙鸟点头行”(见《北梦琐谈》)熔铸而成。持此说者无非认为是袭用前人诗意;钱钟书先生却另有解释:“说住处很逼仄,没有风景”(《宋诗选注》)。真可谓慧心独悟!“惟见”一词也透出个中消息,这里该是多么荒凉岑寂、了无生趣啊。在这里,诗人不正是借寓所前的景物来表现生存境况的艰难么?
组诗第六首还有这么两句:“正字不知温饱未,西风吹泪古滕州。”陈师道早就回到京城了,也不过当个秘书省“正字”的小官,还是免不了饥寒的威胁;秦观呢,却在北归途中病逝“滕州”。名士见轻,哲人其萎。一想到这些从“幽侧”中起用的好友,命运是如此多舛;自己呢,纵然怀有伏枥之忱,也未免不寒而栗!眼前处境就这么不容乐观,对未来的前景又怎敢有过高的期望值?看来,徽宗皇帝起用“幽侧”也不过是一种“传闻”罢了,真的有这番诚意么?
病起荆江亭即事十首作者简介
黄庭坚(1045—1105)字鲁直,自号山谷道人,晚号涪翁,洪州分宁(今江西修水)人,治平四年(1067)进士。哲宗时以校书郎为《神宗实录》检讨官,迁著作佐郎,后以修史“多诬”遭贬。早年以诗文受知于苏轼,与张耒、晁补之、秦观并称“苏门四学士”。与苏轼齐名,世称“苏黄”。
有《山谷集》、《山谷琴趣外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