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居作品原文
闲居
司马光
故人通贵绝相过,门外真堪置雀罗,
我已幽慵僮更懒,雨来春草一番多。
闲居作品赏析
昔日那些过从甚密的故交旧友忙于去结交新贵,早就断绝了往来,门外没有喧闹的车马声,寂静得简直可以安放捕捉鸟雀的网罗。读开章两句,人们不由顿感诧异:司马温公身居要职,是国家砥柱之臣,朝廷大员们还不是像众星拱月般聚集在他的周围,为什么突然感到门庭冷落呢?
熙宁初,司马光由龙图阁直学士被提拔为翰林学士,相当于皇帝的秘书兼顾问,权力是够显赫的吧。因为政见不同,熙宁三年(1070)他致书王安石反对新法。哪知新法却得到神宗的支持,你说,谁有能力与当代皇帝相抗衡?较量的结果当然是退居洛阳,任西京御史台,拿他自己的话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坐享俸禄,全无所掌”(《乞西京留台状》)的闲散虚职。于是他只好经营小筑,专意编撰《资治通鉴》罢了。
司马光之所以要反对新法,在这首小诗里他并没有为自己的政见作辩护,读者当然无需对这一历史事件妄加臧否。不过诗章中提出这种人际关系的变化倒值得我们思考与关注:如果你在政坛上大红大紫,趋之者生怕不前;一旦你受到官场冷落,避之者惟恐不及,这难道不是典型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从前,有些读书人如果遇到生活中不如意的事就发牢骚,说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照他们看来,好像古代就一定是人心淳朴宽厚,处处是人间的伊甸园。真的是这样吗?
第二句中引用的“门可罗雀”的典故,就是源于司马迁的《史记·汲郑列传》:
“始翟公为廷尉,宾客阗门;及废,门外可设罗雀。”
《史记》成书于两千多年前的西汉时期。可见,我们中华民族固然号称文明礼仪之邦,可是这种趋炎附势的劣根性也算渊源有自。纵然历史发展到今天,社会文明有了长足的进步,可是这种人性的恶之花,不是仍然有它孳生的土壤么?
面对洛阳闲居的现实境况,在后两句中诗人不由触景生情,抒发一番感慨——
人生的惰性就是在散漫的生活中慢慢养成,像这样整天无所事事,我也渐渐变得闲散、疏懒了。自己一疏于管理,家僮们更学会偷闲爱懒,连庭院也不打扫,花草也不修剪。你看,一场春雨过后,庭院里长出这么多杂草来。这真个是:闲居无事情怀懒,百忧如草雨中生啊!
这就耐人寻味了,东晋诗人陶渊明当年丢掉彭泽知县的乌纱帽毅然归去来的时候,“三径就荒,松菊犹存”。庭园里除了几丛秋菊,小径上不也长满了杂草?可是,当兴之所至,或登上东皋放声歌唱;有了灵感,就面对清流吟诵新诗。生活虽然穷困,还是那么自得其乐,日子过得舒适而惬意。司马光怎么啦?俸禄优厚,生活无忧无虑,可是刚刚放松一点,不但感觉到自己疏懒了,甚至连院子里长了几株小草也看不顺眼呢?
仔细一琢磨,他之所以感到“我已幽慵”,那弦外之音,不正是为了激励自己,要振奋精神,在政治上有所作为?之所以不愿意看到滋生的杂草,还不是不甘于闲居生活无所事事的寂寞?
与其说,这是一支退居洛阳的闲居小唱;倒不如说,正是因为百无聊赖而发出的忧愤歌吟。
闲居作者简介
司马光(1019—1086)字君实,陕州夏县(今属山西)涑水乡人,世称涑水先生,宝元初进士。仁宗末年任天章阁待制兼侍讲,知谏院,英宗时,进龙图阁直学士,神宗即位,擢翰林学士,因反对王安石变法,出知永兴军,旋判西京御史台,哲宗即位,拜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主持朝政,废除新法。为相八月,病死。赠太师,温国公,谥文正。
有《资治通鉴》、《司马文公正文集》、《稽古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