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歌》国初已来画鞍马赏析-唐代七言古诗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9-02 19:56

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原文

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歌

杜甫

国初已来画鞍马,神妙独数江都王。

将军得名三十载,人间又见真乘黄。

曾貌先帝照夜白,龙池十日飞霹雳。

内府殷红玛瑙盘,婕妤传诏才人索。

盘赐将军拜舞归,轻纨细绮相追飞。

贵戚权门得笔迹,始觉屏障生光辉。

昔日太宗拳毛騧,近时郭家狮子花。

今之新图有二马,复令识者久叹嗟。

此皆战骑一敌万,缟素漠漠开风沙。

其余七匹亦殊绝,迥若寒空杂霞雪。

霜蹄蹴踏长楸间,马官厮养森成列。

可怜九马争神骏,顾视清高气深稳。

借问苦心爱者谁,后有韦讽前支遁。

忆昔巡幸新丰宫,翠华拂天来向东。

腾骧磊落三万匹,皆与此图筋骨同。

自从献宝朝河宗,无复射蛟江水中。

君不见金粟堆前松柏里,龙媒去尽鸟呼风。

杜甫《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歌》国初已来画鞍马赏析-唐代七言古诗

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歌赏析

骏马本来是诗歌的好题材,何况出于杜甫之笔。杜集中写马的有十一首,都是笔锋带着情感,都是性格化,并寄托着自己的抱负。写马,也写人。故而尤着重筋骨气概。

本诗当是代宗广德二年在成都时作。这时玄宗、肃宗已死,作者已是身经三朝的人了,诗里自有沧桑之感。所谓“绝大波澜,无穷感慨”。浦起龙在《读杜心解》中说:“身历兴衰,感时抚事,惟其胸中有泪,是以言中有物。”

老杜一支笔,上下翻飞,从画马写到真马,将国初以来之名马及鞍马画技,一并罗致笔下,更间以先皇旧事,令人顿生沧桑感慨。于咏物间糅以时事,实开清初吴伟业歌行之法也。

通篇起承转接,亦有“十日霹雳”之意。必具如此笔态,方可受此题,作此文。

国初已来画鞍马,神妙独数江都王。

将军得名三十载,人间又见真乘黄。

写曹将军,却从天落下一江都王,笔势矫悍,不可骤降。乃第三四句,早又着题,更不费力者,妙在“独数”,便挑“又见”;“国初已来”,便挑“得名三十载”;“神妙”,便挑“真乘黄”。宾主两边,字字对挑,遂一放一收,早已就题也。力大者挽强弓,柔手思试,鲜不被伤矣。

曾貌先帝照夜白,龙池十日飞霹雳。

内府殷红玛瑙盘,婕妤传诏才人索。

前解说江都王,方收到曹将军。此解悍笔忽又放去,忽又从天落下一先帝照夜白。怪矣哉,何其笔起笔落,亦须似龙池霹雳也!次欲写妙画称旨,宣赐宝盘耳,是亦绝技承恩恒事。他人搦管,亦所常叙。此忽又从天落语云“内府殷红玛瑙盘”。是与上接,是与上不接?读先生诗,最要学此等句法也。

盘赐将军拜舞归,轻纨细绮相追飞。

贵戚权门得笔迹,始觉屏障生光辉。

出韦录事宅,亦是大笔。不止韦宅,而韦宅已出矣。

昔日太宗拳毛䯄,近时郭家狮子花。

今当写韦宅观画马矣,偏不写,偏再用悍笔折出题外去,横插二真马入来。

今之新图有二马,复令识者久叹嗟。

此皆骑战一敌万,缟素漠漠开风沙。

前二句悍笔正在题外,此解看他公然矫矫便折入来。〇与其先看画,然后叹其与拳毛、狮子无二,何如先横插在外,此解便趁势落笔耶?其中具有无量神力,先生既绣出鸳鸯,圣叹又金针尽度。寄语后人,善须学去也。

其余七匹亦殊绝,迥若寒空动烟雪。

霜蹄蹴踏长楸间,马官厮养森成列。

本是九马,硬派作二马、七马,总是悍笔奇事。〇于九马下,另补马官厮养作衬。孔子云:“臣闻以桃雪黍,未闻以黍雪桃。何则?贵贱殊也。”今亦只应以马衬人,奈何以人衬马?须知马之神骏者非马,人之驽骀者非人,然则便用相衬,知未屈卿也。

可怜九马争神骏,顾视清高气深稳。

借问苦心爱者谁?后有韦讽前支遁。

“清高”,岂复叹马语?“深稳”,一发岂复叹马语?悍笔忽又从天落下一支遁。夫支爱真马,韦爱画马,则岂先生牵引不伦?不知全赖引得支遁,今日始知韦宅九匹,悉是真马。不尔,至今谓是画马而已。〇道树云:曹将军外,忽请出一江都王;九马外,忽请出一照夜白、拳毛䯄、狮子花,悉是我意已到。至于韦讽外,又请出支遁,真是思入风云,更不得料矣。

忆昔巡幸新丰宫,翠华拂天来向东。

腾骧磊落三万匹,皆与此图筋骨同。

上文不知于题已完抑未完,但见此解又用悍笔放开去。《诗》有之曰:“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身自在韦宅看曹画,无端却陡然想到东巡三万匹,为是为结此诗,为是不为此诗,漠漠风沙,几不能于纸上寻之矣。

自从献宝朝河宗,无复射蛟江水中。

君不见金粟堆前松柏里,龙媒去尽鸟呼风!

二解虽用悍笔,又陡写东巡三万匹,然末句仍挽到“皆与此图”七字,不近不远,使可结束。先生偏不肯,仍折出去,于是曹与韦画只是九匹,而诗则照夜白一匹,拳毛䯄、狮子花二匹,新丰宫三万匹,炫目极矣!却结之以金粟山松柏中并无一匹,悍笔奇事,总非笔墨所曾到也!

杜甫《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歌》国初已来画鞍马赏析-唐代七言古诗

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歌作者简介

杜甫

杜甫(712—770),字子美,祖籍襄阳(今属湖北),出生巩县(今属河南)。开元二十三年(735),杜甫自吴越漫游归来,赴东都洛阳参加进士考试,未取。天宝三载(744),初次遇李白于东都。后又赴长安应征召,因李林甫的把持,与元结一同落第,所以终身未成进士。后曾向玄宗三次献赋,以文干禄,这些赋自然难以写得好。天宝十四载,拒受河西尉,后改任率府参军。幼子即在这一年饿死。安史乱起,辗转兵间,曾任肃宗朝左拾遗,后因营救房琯得罪肃宗,贬华州司功参军,不久弃官而去。经秦州而入蜀,构草堂于成都,从此草堂就和杜甫结合在一起,一同经受怒号的秋风。但他在草堂实际生活的时间不过一年多,因中间曾避居梓州。入剑南节度使严武幕时,曾授检校工部员外郎,世因称杜工部。代宗大历三年(768),携家出峡,打算到郴州去依靠舅父崔伟,不料途中阻水,风痹加剧,病倒船中,不久就死了。他的绝笔为《风疾舟中伏枕书怀》:“公孙仍恃险,侯景未生擒。书信中原阔,干戈北斗(指京都)深。”对于当时的军阀混战,危及京都的动荡局面,他还是十分耽心,最后两句的“家事丹砂诀,无成涕作霖”,则又写出贫病中已乏炼金之术,无法妥筹家事,善处身后了。

杜甫祖父审言病危时,曾对问病的宋之问等说:“但恨不见替人!”(《新唐书》本传)可是杜甫不但做了他祖父的替人,还自豪地对他儿子宗武说过:“诗是吾家事。”

他死后,家属因无力营葬,只好旅殡于岳州。儿子宗武,后也流落湖湘而死。临终,曾命其子嗣业给杜甫迁葬,也因家贫而未成。直到元和中,才移葬于首阳山下杜审言墓旁。李杜两大诗人的身后,竟凄惨到这样地步。宋人徐介《耒阳杜工部祠堂》诗云:“故教工部死,来伴大夫魂。流落同千古,风骚共一源。”有了杰出的人才而不知道爱护纪念,这就说明当时的时代正是一个悲剧的时代。

杜甫是一个严肃的人,一个具有高度政治热情的诗人,虽然他参加实际的政治生活时间,总起来不过三年,但关心国事,同情人民却是贯串始终。“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这些都是他三十岁前作品,却已表现出他的政治抱负和创作锋芒。相对说来,李白的出世思想多些,杜甫的入世思想多些,也比较现实些。希望有一个好皇帝,使百姓温饱,风俗淳厚;希望有广厦万间来大庇寒士,免得雨漏床头,彻夜不眠。所以他也不大讲究虚幻缥缈的神仙佛道。而他的政治热情和生活态度又较为一致,很少有轻薄的绮艳语句,对妻儿弟妹也有着深挚之爱。儒家思想对他的影响,毋宁说,积极的一面多于消极的一面。缺点是拘谨,不像李白那样敢于突破。

历来封建士大夫中,也有不少描写民间疾苦的诗文,除了其中装腔作势、自表“仁爱”外,某些较好的作品,读起来总觉得和人民的痛痒隔了一层,多少有些像旁观者似的,杜甫就不同,和人民的距离就少些,好多作品,使人真有相濡以沫、相呴以湿之感。这原因,固然由于他自己也饱经忧患,因而对人民的苦乐也有更深刻敏锐的了解与体会,所谓己饥己溺,也促使他逐渐确立了对人民的态度。然而自安史之乱至唐朝灭亡,类似杜甫那样的出身学养、那样流离困顿的封建士大夫不止一个,为什么他们在创作上不能达到杜甫那样的成就,他们的作品为什么不能使后世的读者那样感动?万方多难、千家野哭的客观历史是人人心中共同感受的,但倾诸纸墨,使读者感到如泣如诉,引起强烈共鸣的却不是人人笔下所有。从这一意义上说,就不能不感到杜甫之难能可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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