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子孙·为贫出仕退为农原文
示子孙·为贫出仕退为农
陆游
为贫出仕退为农,二百年来世世同。
富贵苟求终近祸,汝曹切勿坠家风。
吾家世守农桑业,一挂朝衣即力耕。
汝但从师勤学问,不须念我叱牛声。
示子孙·为贫出仕退为农赏析
陆氏世家确实有值得称道处:“孝悌行于家,仁义修于身。”“世世守之,不以显晦易也。”(《渭南文集》卷三十二、《右朝散大夫陆公墓志铭》)高祖陆轸少时家贫未能求学,但刻苦不怠,七岁即能自作诗。出仕后,为官清廉在朝四十余年,终身未尝添置家产,只以余俸买书,以此留给子孙。曾祖陆珪也清贫自守,不尚华丽。祖父陆佃少时尤其清苦贫寒,晚上没有油烛,就到月光下读书,虽暑天寒冬犹苦学不辍。后官至尚书左丞,为官正直有节,不骄不阿,晚年在陶山“结楼著书”,以书传人。父亲陆宰官至直秘阁、京西路转运副使,是个有名的爱国志士,也是浙东著名的藏书家,一生心血全付于藏书,留给陆游的是丰富的文化遗产和一片炽热的爱国心肠。陆游祖上不尚豪奢、清廉自守的家风深深影响了陆游的一生。他不但身体力行,而且时时告诫子孙,用陆氏一门二百年来的优良作风教育儿辈,要求他们清贫自励,重农务本,不要忘记自己是陆家子孙,应好好继承这种清正勤勉的作风报效国家。这两首绝句集中体现的就是这一思想。
第一首是教育子孙为农为官的道理,要他们做一个正直勤劳、品行端正的人,无论是出仕还是退守田园,都应该保持一颗平常心。做官时切莫贪恋富贵,为农时努力耕作,切勿懈怠。在此,陆游特别强调出仕不求富贵的道理。他的祖上是如此,他自己亦以此为鉴,并要求子孙不坠家风。这种家风,显得何等崇高先进,可谓是陆氏一门优秀的品德所在!第二首则告诫子孙要刻苦努力,在稼穑的同时,不忘学业是立身之本。陆游可以不要功名富贵,但他决不舍弃视之为生命的学问之道。陆氏一门诗书传家,生活虽极其清贫,但藏书丰富。子孙在家庭的熏陶下,谨守家学,嗜书成风。陆游中年入蜀寓居近十年,东归时不载一物,尽买蜀书以归。他一生留给子孙的除了弥留之际“但悲不见九州同”的遗恨外,就是满屋“色色已具”的平生藏书。他至死都还牵念着建立一个藏书阁的事,要求子孙极力了之。
陆游对子女的教育,倾注了他巨大的热情,不但言传,而且颇重以身垂范。他教育子孙不图富贵,自己即清贫自守;他教子孙读书,自己即苦读不倦。他倡导的克勤克俭的家风,不仅在当时具有进步意义,就是今天对教育子女也不无启发。
示子孙·为贫出仕退为农作者简介
陆游
陆游(1125—1210),字务观,自号放翁,山阴(今浙江绍兴)人。生于淮上舟中。考进士时,因名列秦桧孙子秦埙之前,被黜免。秦桧死,始任福州宁德县主簿。孝宗即位,赐进士出身。后出任夔州通判。任满,往南郑,入四川宣抚使王炎军幕。南郑临近大散关,距宋金分界线不远,有些在金人营中的汉人将吏,便以蜡丸向他密递消息。同时,与王炎积极筹划进取中原。这是他创作生活上一个很重要时期,他自己认为从那里得到“诗家三昧”,后来连听到蝉声亦要想起南郑。王炎被召东归,他应四川制置使范成大之邀而入蜀,任参议官。他以细雨骑驴的诗人之身,成为范成大的文字交,又爱蜀中俗厚才众,因名其集为《剑南诗稿》。后返临安任京官,至七十九岁回到故乡。自此流连山水,交接老农,写了不少田园诗。但他仍念念不忘于沦敌的中原,念念不忘于地下的唐琬。在《示儿》中,他遗憾的是“但悲不见九州同”,在《禹寺》中,他怅惘的是“尚余一恨无人会”。这是他晚年心头两大隐痛,却亦让我们看到一个清澈而完整的老诗人影子。卒时八十五岁,适值除夕。钱大昕《陆放翁先生年谱》则作八十六岁。非。他自称“六十年间万首诗”(实存九千一百三十八首),但写得最多的年代却是八十三岁和八十四岁,前者四七八首,后者五九九首(见欧小牧《陆游年谱》)。
南渡以后一些诗人中,对汴京沦亡,权奸误国的痛心局面,大都有所反映和发抒,但幅度如此广阔,感情如此强烈,而且贯彻始终的却是陆游。清代御选的《唐宋诗醇》,于汴宋只选苏轼,于杭宋只选陆游,除了艺术成就之外,亦因为“其感激悲愤忠君爱国之诚,一寓于诗”的缘故。赵翼在《瓯北诗话》卷六中甚至认为陆胜于苏,这亦说得偏了。就“诗味”论,陆诗毕竟不如苏诗。促成陆诗这种感激悲愤之诚的,一是他少年时受父亲陆宰及其朋友感慨国事的议论的影响。二是从军和宦游生活的实践,使他对大地山河加深了热爱。三是对秦桧的痛恨。他在《自赞》中曾说“名动高皇,语触秦桧”。他为韩侂胄撰《南园记》,固然有主观上的迁就权贵的因素,亦因为韩氏是主张北伐的人。四是他曾受业于曾幾,曾幾亦是反对和议,与秦桧不合而罢官。陆游在创作上受曾幾影响不大,但门墙熏陶,对他的立身报国自有重大影响。五是杜甫的间关万里,扈跸老臣的艰苦忠挚精神对他的激励。从诗的形式看,毋宁说,他是接近于白居易的。他在《何君墓表》中说:“锻炼之久,乃失本指。斫削之甚,反伤正气。”这一主张,在他诗歌中大体上是做到了,例如他的律诗以对仗工使事切见称,却很少有雕琢纤巧的毛病,晚年则趋向平淡。
可是陆游的诗做得太多了,因而不少诗的用词、造句与命意有大同小异、似曾相识的地方,朱彝尊、赵翼都曾举出用词之重复,如“身似”、“心似”、“身如”、“心如”、“迹似”之类,有的甚至一句重见于两诗中,如《冬夜》的“残灯无焰穴鼠出,槁叶有声村犬行”,在《枕上作》中只将“残灯”改“孤灯”,“槁叶”改“枯叶”,在《郊行》中“民有袴襦知岁乐,亭无桴鼓喜时平”,在《寒夜》中上句改为“市有歌呼知岁乐”,下句一字不易。这类例子还很多。贺裳在《载酒园诗话》续编中说:“予初读《瀛奎律髓》……得务观一篇,辄有洋洋盈耳之喜,因极赏之。及阅《剑南》全集,不觉前意顿减。”就因读了全集之后,重复之处太多了。钱钟书在《谈艺录》中也指出“古来大家,心思句法,复出重见亦无如渠之多者”,又举“文气不接,字面相犯”之例,“如《秋夜示儿辈》首句云:‘难知垂老叹途穷。’而中间侈陈乡村鱼米之乐,则奚以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