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神·忆绣衾相向轻轻语原文
祭天神·忆绣衾相向轻轻语
柳永
忆绣衾相向轻轻语。
屏山掩、红蜡长明,金兽盛熏兰炷。
何期到此,酒态花情顿孤负。
柔肠断、还是黄昏,那更满庭风雨。
听空阶和漏,碎声斗滴愁眉聚。
算伊还共谁人,争知此冤苦。
念千里烟波,迢迢前约,旧欢慵省,一向无心绪。
祭天神·忆绣衾相向轻轻语赏析
《祭天神》之调亦首见于《乐章集》,本词八十五字,上片七句四仄韵,下片七句三仄韵,入歇指调(林钟商)。柳永另有“叹笑歌筵席轻抛亸”一首,八十四字,上片六句四仄韵,下片九句四仄韵,入中吕调(夹钟羽)。二者截然不同,宫调亦别。从调名来看,或许取自民间祭祀之曲。但填者不多,故清代的邹祗谟对这首词还读不断,认为它“不分换头”(见其《远志斋词衷》,后丁绍仪《听秋声馆词话》卷一四中已有所订正)。
本词中的主角也是一位因相思而愁苦的女子。上片分为两层,一为记忆中与情郎相聚时分的欢乐,一为如今分别后的凄苦。首句“忆”字领起以下三句,皆为追忆的内容,当年同倚绣衾,灯下相看,轻声低语,互诉着款款情衷。曲曲之屏山,长明之红烛,青烟袅袅之香炉,既是当时之实景,又通过这些带有暖色调的典型闺中物件,营造了一个温馨香艳的氛围,来烘托当年二人美满的心境。“何期”二字一转,由当日之和美陡转入今日之凄凉,对比极其鲜明。而“何期”之语气,更是体现出一种莫可名状、无可奈何的情绪。当年酒边花下之种种情事,无限温柔,皆随风而去,如今再也无心玩赏,辜负了这“酒态花情”。时近黄昏,暮色无边,更何况风雨潇潇,满庭秋色,景色的暗淡与人物心理的黯淡融为一片,这般情致,实令人柔肠寸断。下片之情感倾诉又分为三层:“听空阶”二句是第一层,时间由上片之黄昏过渡至深夜,闺中独宿,辗转难眠,门外阶前的雨滴之声和着漏壶滴水之声,一声声仿佛都击打在愁人的眉间、心上。这一层是上片到下片的自然衔接与过渡。“算伊”二句是第二层,情绪则由相思转到担忧与埋怨,自己在这里独自忍受着相思之苦,而情郎此刻与谁相伴呢,会不会在他乡拈花惹草?他是否知道、是否能理解自己此时的“冤苦”呢?“念千里”以下为第三层,总束全词,并继续渲染情绪。与情郎相隔千里,烟波茫茫,临别之时所许下的种种约定,现在看起来是那么渺茫、那么难以企盼。当年两人相聚的欢娱尽管甜美,可重重的愁绪,已使人无心去重忆,亦不忍重忆,还是不去想的好,可又怎能做到不想呢?于是全词在她的一声深长而浓重的叹息中结束——“一向无心绪”!纵有千言万语,都已不想说,也不必说了。这首词结构简洁,层次鲜明,抒情氛围浓厚,词风亦介于雅俗之间,在柳词中应属中上之作。
祭天神·忆绣衾相向轻轻语作者简介
柳永
柳永(987?─1055后)原名三变,字景庄,后改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人称「柳」,祖籍河东(今山西永济),徙居崇安(今福建)。
祖父柳崇,以儒学名,父柳宜,曾仕南唐,为监察御史,入宋后授沂州费县令,官终工部侍郎。永少时流连于汴京,在秦楼楚馆中恣情游宴。后曾西游成都、京兆,遍历荆湖、吴越。景祐元年(1034)登进士第,历任睦州团练推官、馀杭令、定海晓峰盐场监官、泗州判官、太常博士,终官屯田员外郎,世称「柳屯田」。为人放荡不羁,终身潦倒。晚年流落不偶,卒于润州(今江苏镇江)。身后很凄凉,由歌女们聚资营葬。
《宋史》无传,事迹散见笔记、方志。善为诗文,「皆不传于世,独以乐章脍灸人口」(《清波杂志》卷八)。所著《乐章集》凡一百五十馀曲。其词自成一派,世称「屯田蹊径」、「柳氏家法」。《避暑录话》卷三记西夏归朝官语:「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可见柳词影响之大。其词对后世词家及金元戏曲、明清小说有重大影响。词集名《乐章词》,主要内容描写歌妓舞女的生活和思想,抒发自己的不平和牢骚以及羁旅行役之苦、离别怀人之情。都市的风物之美、社会的富庶在词中也得到突出的表现。如描写杭州风光的《望海潮》,相传金主完颜亮读到「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句,「遂起投鞭渡江之志。」在为歌女们写作的词篇中,表现了对她们的同情,唱出了她们的心声。在这类词中,也有一些庸俗的内容和颓废的情调。艺术成就最高的是羁旅行役之作。《雨霖铃》、《八声甘州》是这方面的代表作,融情入景,有点有染,感人至深。同时,赋予身世之叹和浓重的伤感情调,为人们千古传诵。
柳永是北宋第一个专力写词的作家,在词的发展史上有着突出的贡献。首先,他始衍慢词。运用铺叙、渲染等手法,扩大了词的容量。其次,以俚语、俗语入词,呈现口语化的特色。同时,在艺术上运用传统的情景交融、点染等手法,又善于化用前人诗句入词,使词作韵味隽永、深婉含蓄。由于在题材和艺术上都有创新,所以流传很广。甚至连西夏也「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有《乐章集》传世,存词210多首,按宫调编次,共16个宫调150个词调,这说明柳永的作品不仅是词集而且是可以入乐演唱的唱本,故名《乐章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