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奔露宿青海月,夺城夜蹋黄河冰。出自宋代陆游的《胡无人》
【作品原文】
胡无人
宋代 / 陆游
须如猬毛磔,面如紫石棱。
丈夫出门无万里,风云之会立可乘。
追奔露宿青海月,夺城夜蹋黄河冰。
铁衣度碛雨飒飒,战鼓上陇雷凭凭。
三更穷虏送降款,天明积甲如丘陵。
中华初识汗血马,东夷再贡霜毛鹰。
群阴伏,太阳升;胡无人,宋中兴。
丈夫报主有如此,笑人白首篷窗灯。
【创作背景】
这首气势磅礴的歌行,是乾道九年(公元1173年)陆游四十九岁时在嘉州所作,抒发的是他迫切希望剿灭金虏、光复神州的愿望。陆游的这一愿望伴随了他一生,也成了他终身的遗憾,常常形诸梦寐。这首诗则通过想象,寄希望有不世名将出现,驱除金人,一腔忠愤,喷薄而出,使人读后,深受激励。
【注释译文】
【注释】
⑴胡无人:乐府旧题。《乐府诗集》卷四十列于《相和歌辞》,题为”胡无人行“。南朝梁王僧虔《技录》中有《胡无人行》。
⑵“须如”二句:磔(zhé),直立张开的样子。棱,瘦劲之貌。二句写英雄外貌,《晋书·桓温传》云桓温眼如紫石棱,须作猬毛磔。
⑶风云之会:《易·系辞》:“云从龙,风从虎。”后世因以龙虎与风云相际会,比喻人遇良机贤主。
⑷追奔:追逐奔逃的敌人。
⑸露宿:在室外或野外住宿。
⑹蹋:同“踏”。
⑺铁衣:古代战士用铁片制成的战衣。
⑻ 碛(qì):沙石堆积之地。
⑼雨飒飒:形容铁甲摩擦及行走沙石中的声响。
⑽陇:陇山,在甘肃、陕西交界处。
⑾凭凭:雷声。形容鼓声响亮。
⑿穷虏:穷途末路的敌寇
⒀降款:投降的文书。
⒁丘陵:比喻高大或多。
⒂中华:指中原。
⒃汗血马:大宛名马,汗出如血红,日行千里。汉贰师将军李广利征西域,斩大宛王,得汗血马归。
⒄东夷:古代对我国中原以东各族的统称。
⒅ 霜毛鹰:羽毛雪白的鹰。唐新罗、扶余国曾贡白鹰。
⒆群阴:各方敌人。
⒇报主:报答皇上、国家。
【译文】
胡须像刺猬的刺一样张开,面孔像紫石一般瘦劲。
大丈夫驰骋疆场,转战万里不在话下;犹如飞龙升天,猛虎下山,风云际会,马上可以立功彪炳。
追逐逃跑的敌人,月夜在青海头露宿;攻打敌人的城池,半夜里踏着黄河的坚冰。
穿着铁衣,在沙石中行军,声如飒飒风雨;战斗在陇上,战鼓敲响,如雷声凭凭。
半夜三更,穷途末路的敌寇被迫送上了降表;到天亮时,缴获的衣甲,堆积得如同山陵。
中国人初次见到敌人进贡的汗血宝马,东方的夷狄,再次献上了洁白的老鹰。
所有的敌人都已震慑拜服,中华的声威如太阳般东升。
胡虏再没人敢于顽抗,大宋的国势终于复兴。大丈夫报效祖国就应该如此,可笑穷书生老死蓬窗,一事无成。
【赏析评点】
【赏析】
诗人用浪漫主义手法,塑造了一个他心目中的抗金杀敌、气吞云汉的英雄。诗中先写英雄的外貌与志向,展现英雄叱咤风云的气概;再写英雄与金人作战的情景,表达了这位英雄的勇敢;最后写敌人投降,讴歌胜利,是对英雄的赞赏,也是自我表白。诗长短间用,节奏高昂,用语毫无雕琢,始终贯串着“气可吞匈奴”般的豪壮。
诗用乐府旧题,首先便在题“胡无人”上做文章。要使“胡无人”,就必须宋有人,所以诗人用浪漫主义手法,塑造了一个他心目中的抗金杀敌、气吞云汉的英雄。这一想象,正是他一向感叹的“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金错刀行》)的表现。
开头四句,写这位英雄的外貌与志向。诗描绘他胡须如同刺猬刺一样直竖,面如紫石,刚毅强健,直接把他叱咤风云的气概展示出来。值得注意的是,陆游在这里是借用了桓温的形象,而桓温是晋朝北伐的英雄,由此可见诗人所塑造的英雄所包含的寄托。接着,诗把英雄的大志与时运相结合,说他志在立功异域,驰骋万里,又逢国家多事,君王求贤,所以立时际会风云,大展身手。这样一起,雄健排挞,为下文铺叙打好了基础。
“追奔露宿”以下四句,写这位英雄与金人作战的情景。诗写他在万里青海头,月夜追逐敌人,踏着黄河坚冰,夺取敌人的城市,身穿铁甲,不管风吹雨打,奋勇战斗,与敌对垒,战鼓如雷。诗选取了几个具有代表性的战争片段,凝练地表达了这位英雄的勇敢,把场面描绘得高昂激烈。读这些诗句,不由使人想起唐人的边塞诗,如王昌龄的《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卢纶《塞下曲六首》:“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陆游诗中所写的战斗场面,与唐人这些边塞诗十分接近,而在诗意上更具有积极的意义,杀气腾出纸上。
“三更穷虏”以下六句,写敌人投降,讴歌胜利。诗从各方面来反映战争的结果———敌人送降表、缴获衣甲堆积如山,汗血马、霜毛鹰入贡,诗以热情洋溢的笔墨予以一一拈出,充满了喜悦之情。随后,诗转入赞叹,说宋朝如同太阳,扫除了阴翳,胡无人,宋中兴,写得十分酣畅。这样,逼出了总的议论:大丈夫就应该这样,为国立功,永垂青史,不能白首蓬窗,一事无成。末两句是对英雄的赞赏,也是自我表白。陆游一生,无时无刻不在希望驰骋疆场,手刃敌寇,也无时无刻不为自己没有立功的机会而悲慨失望。因此,诗中所写的理想化的英雄,实际上正是陆游在把自己理想化,企图通过理想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得到暂时的满足。
诗长短间用,节奏高昂,用语毫无雕琢,始终贯串着“气可吞匈奴”(《三江舟中大醉作》)般的豪壮,这就是陆游“六十年间万首诗”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