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儒下》作品原文
《非儒下》
儒者曰:亲亲有术,尊贤有等,言亲疏尊卑之异也。其札曰:丧父母三年,妻、后子三年,伯父叔父弟兄庶子其,戚族人五月。若以亲疏为岁月之数,则亲者多而疏者少矣,是妻、后子与父同也;若以尊卑为岁月数,则是尊其妻子,与父母同,而亲伯父宗兄而卑子也,逆孰大焉!莫亲死,列尸弗敛,登屋窥井,挑鼠穴,采涤器,而求其人矣。以为实在,则赣愚甚矣;如其亡也,必求焉,伪亦大矣。取妻身迎,祗揣为仆,秉辔授绥,如仰严亲,昏礼威仪,如承祭祀。颠覆上下,悖逆父母,下则妻子,妻子上侵,事亲若此,可谓孝乎?儒者曰:迎妻,妻之奉祭祀,子将守宗庙,故重之。应之曰:此诬言也。其宗兄,守其先宗庙数十年,死丧之其;兄弟之妻,奉其先之祭祀,弗散。则丧妻子三年,必非以守奉祭祀也。夫忧妻子,以大负累,有曰,所以重亲也。为欲厚所至私,轻所至重, 岂非大奸也哉!
有强执有“命”以说议曰:寿夭贫富安危治乱,固有天命,不可损益;穷达赏罚,幸否有极,人之知力,不能为焉。群吏信之,则怠于分职;庶人信之,则怠于从事。吏不治则乱,农事缓则贫,贫且乱,政之本,而儒者以为道教,是贼天下之人者也。且夫繁饰礼乐以淫人,久丧伪哀以谩亲,立命缓贫而高洁居,倍本弃事而安怠傲。贪于饮食,惰于作务,陷于饥寒,危于冻馁,无以违之。是若人气,��鼠藏,而羝羊视,责彘起。君子笑之,怒曰:“散人焉知良儒!”夫夏乞麦禾,五谷既收,大丧是随,子姓皆从,得厌饮食。毕治数丧,足以至矣。因人之家翠以为,恃人之野以为尊。富人有丧,乃大说,喜曰:“此衣食之端也。”
儒者曰:君子必服古言,然后仁。应之曰:所谓古之言服者,皆尝新矣,而古人言之服之,则非君子也。然则必服非君子之服,言非君子之言,而后仁乎?又曰:君子循而不作。应之曰:古者羿作弓,仔作甲,奚仲作车,巧垂作舟,然则今之鲍函车匠,皆君子也,而异羿奚仲巧垂,皆小人邪?且其所循,人必或作之,然则其所循,皆小人道也?又曰:君子胜不逐奔,掩函弗射,施则助之胥车。应之曰:若皆仁人也,则无说而相与。仁人以其取舍是非之理相告,无故从有故也,弗知从有知也,无辞必服,见善必迁,何故相?若两暴交争,其胜者,欲不逐奔,掩函弗射,施则助之胥车,虽尽能,犹且不得为君子也。意暴残之国也,圣将为世除害,兴师诛罚,胜将因用儒术令士卒曰:毋逐奔,拚函弗射,施则助之胥车,暴乱之人也得活,天下害不除,是为群残父母,而深贱世也,不义莫大焉!又曰:君子若钟,击之则鸣,弗击不鸣。应之曰:夫仁人事上竭忠,事亲得孝,务善则美,有过则谏,此为人臣之道也。今击之则鸣,弗击不鸣,隐知豫力,恬漠待问而后对,虽有君亲之大利,弗问不言,若将有大寇乱,盗贼将作,若机辟将发也。他人不知,己独知之,虽其君亲皆在,不问不言,是夫大乱之贼也。以是为人臣不忠,为子不孝,事兄不弟,交遇人不贞良。夫执后不言之,朝物,见利使己,虽恐后言。君若言而未有利焉,则高拱下视,会噎为深,曰:“唯其未之学也。”用谁急,遗行远矣。
夫一道术学业仁义者,皆大以治人,小以任官,远施周偏,近以修身,不义不处,非理不行,务兴天下之利,曲直周旋,利则止,此君子之道也。以所闻孔某之行,则本与此相反谬也。齐景公问晏子曰:“孔子为人何如?”晏子不对。公又复问,不对。景公曰:“以孔某语寡人者众矣,俱以贤人也,今寡人问之,而子不对,何也?”晏子对曰:“婴不肖,不足以知贤人。虽然,婴闻所谓贤人者,入人之国,必务合其君臣之亲,而弭其上下之怨。孔某之荆,知白公之谋。,而奉之以石乞,君身几灭而白公戮。婴闻贤人得上不虚,得下不危,言听于君必利人,教行下必于上,是以言明而易知也,行明而易从也,行义可明乎民,谋虑可通乎君臣。今孔某深虑同谋以奉贼,劳思尽知以行邪,劝下乱上,教臣杀君,非贤人之行也。入人之国,而与人之贼,非义之类也。知人不忠,趣之为乱,非仁义之也。逃人而后谋,避人而后言,行义不可明于民,谋虑不可通于君臣,婴不知孔某之有异于白公也,是以不对。”景公曰:“呜呼!贶寡人者众矣,非夫子,则吾终身不知孔某之与白公同也!”
孔某之齐见景公,景公说,欲封之以尼溪,以告晏子。晏子曰:“不可!夫儒浩居而自顺者也,不可以教下;好乐而淫人,不可使亲治;立命而怠事,不可使守职;宗丧循哀,不可使慈民;机服勉容,不可使导众。孔某盛容修饰以蛊世,弦歌鼓舞以聚徒,繁登降之礼以示仪,务趋翔之节以观众。博学不可使议世,劳思不可以补民。累寿不能尽其学,当年不能行其礼,积财不能赡其乐。盛饰邪术,以营世君;盛为声乐,以淫遇民。其道不可以期世,其学不可以导众。今君封之,以利齐俗,非所以导国先众。”公曰:“善!”於是厚其礼,留其封,敬见而不问其道。孔某乃恚,怒於景公与晏子,乃树鸱夷子皮于田常之门,告南郭惠子以所欲为,归于鲁。有顷,闲齐将伐鲁,告子贡曰:“赐乎,举大事,于今之时矣!”,乃遣子贡之齐,因南郭惠子以见田常,劝之伐吴;以教高国鲍晏,使毋得害田常之乱;劝越伐吴。三年之内,齐、吴破国之难,伏尸以言术数,孔某之诛也。
孔某为鲁司寇,舍公家而奉季孙。季孙相鲁君而走,季孙与邑人争门关,决植。孔某穷于蔡陈之间,藜羹不煁。十日,子路为享豚,孔某不问肉之所由来而食;号人衣以酤酒,孔某不问酒之所由来而饮。哀公迎孔子,席不端弗坐,割不正弗食。子路进请曰:“何其与陈蔡反也?”孔某曰:“来!吾语女。曩与女为苟生,今与女为苟义。”夫饥约,则不辞妄取以活身;赢饱,则伪行以自饰,污邪诈伪,熟大于此!
孔某与其门弟子闲坐,曰:“夫舜见瞽叟,就然,此时天下圾乎。周公旦非其人也邪?何为舍其家室而托寓也?”孔某所行,心术所至也。其徒属弟子,皆效孔某。子贡季路,辅孔悝乱乎卫;阳货乱乎齐;佛肸以中牟叛;漆雕刑残,莫大焉。夫为弟子后生,其师,必修其言,法其行,力不足知弗及而后已。今孔某之行如此,儒士则可以疑矣。
《非儒下》译文注释
译文:
儒家学派的人说:敬事亲人按照关系的远近而有亲疏的不同,尊重贤才也因人而异有等级的差别,这是说亲疏、尊卑的差异。他们的礼仪规定:父母死了,服丧三年;妻子和长子死了,服丧三年;伯父、叔父、弟兄、庶子死了,服丧一年;亲戚和同族的人死了,服丧五个月。如果按照亲疏远近关系来确定服丧年月的多少,越亲近的服丧时间越多,越疏远的服丧时间越少,那么,他们对妻子、长子的服丧时间就与父母亲的相同了;如果按照尊卑高下来确定服丧年月的多少,那么,他们对妻子、长子的服丧时间不是与其父母相同,而反把伯父和宗族兄长看得同庶子一样了,这是多么违背常理啊!他们的双亲死了,将尸体陈放着不收敛,却为了招魂而爬上屋顶,窥看水井,挖掘鼠洞,拿出洗涤的器具,去追寻已死去的人的灵魂。如果以为死者真的在那里,这实在是愚蠢极了;如果明知道死者已不在世了,还硬要找他,这也太虚伪了。儒家之徒娶妻,总是亲自去迎亲,穿着黑色礼服,做仆人的事,亲自拉着马缰绳,将上车攀拉的带子递给新娘,象为父母驾车般恭敬。婚礼之隆重,就像在祭祀祖先一样。颠倒上下次序,违逆父母,将父母的地位降低到与妻子、长子一样,把妻子、长子的地位抬高到与父母一样,象这样对待父母,可以称为孝子吗?儒家之徒说:迎娶妻子,和妻子共奉祭祀;生下儿子,才有人承守宗庙,因此要加以重视。我们回答:这是胡说。他们的宗族兄长,守护祖先的宗庙几十年,死后只为他服丧一年;他们的嫂嫂和弟媳,也供奉对祖先的祭祀,死后却不为她服丧。可见妻子、长子死后,服丧三年,肯定不是因为他们守宗庙奉祭祀的缘故了。如此偏爱妻子、长子,已经是大错了,还要假意说这是尊重父母。要想厚爱自己所偏私的人,轻视应当敬重的人,这难道不是非常奸邪的行为吗?
儒家之徒又坚持“天命”论,说:长寿与短命,贫穷与富贵,安定与危难,治理与混乱,本来就是有天命所决定,不能改变的;穷厄与得志,受赏或遭罚,吉祥或灾祸,都是既定的,人的智慧和力量是不能改变的。官吏们听信了这种论调,就会懈怠他们分内的职守;平民们听信了这种论调,就会荒废他们所从事的生产。官吏不理政事,社会就会混乱,农业生产被耽误,国家就会贫困。又穷又乱,违背施政的根本宗旨,但是儒家之徒却以为这是教化之道,可见这是在毒害天下的人。儒家之徒制定繁琐的礼乐制度。使人贪图淫逸,设久丧之礼,伪饰悲哀,欺骗双亲。制造“天命”论,使人安于贫困,而尊重居傲自大的人,违背了施政的根本,荒废了社会生产,却苟且偷安,盲目自傲。他们贪图吃喝,懒于劳动,以至于为饥寒而窘,为冻饿所迫,却无法摆脱困境。这些人就象乞丐一样,得到食物就象田鼠似的藏起来,看东西象公羊一样瞪着眼睛,发起怒来象头野猪。君子若耻笑他们,他们还要发怒说:你们这班无用之辈哪能理解高尚的儒家之士!夏天向人乞讨麦子,到所有庄稼都收割完毕以后,就依靠替人办丧事混饭吃,他们的子孙全都跟随前去,以得到饱食。只要替人办过几次丧事,他们的生活就解决了。他们依靠别人养肥自己,依靠别人田里的收获以供自己吃喝。有钱人家有丧事,就非常高兴,说:“这是衣食的来源呵”。
儒家之徒说:君子的言论和服饰都必须依照古例,这才合乎仁义。我们回答:所谓古代的言论和服饰,在它们当时也都曾经是新颖的,而古人用了这些言论和服饰,他们也就不是君子了。那么一定要穿不是君子穿的衣服,说不是君子说的话,才是合乎仁义的吗?儒家之徒又说:君子只遵循旧规而不加创作。我们回答:古时侯羿制造弓,仔制造甲,奚仲造车,巧垂造船。若按儒者的观点看,现在的皮匠车匠,都是君子;而羿、仔、奚仲、巧垂不都是小人了吗?况且他们所遵循的事物,最初必然是有人创作的。那么后人所遵循的,难道都是小人之“道”吗?儒家之徒又说:君子胜利了就不再追赶逃跑的敌人,不射杀处于困迫中的人;敌人收拾尸体就帮助他们拉重车。我们回答:如果都是仁人,就没有为敌的理由。仁人互相将是非道理申明以后,没有理由的一方必定会服从有理的一方,不懂事理的会服从懂事理的,自己无言辞解说,一定会折服于对方,看见好事一定会效法,怎么会互相敌对呢?如果是两个恶人在相争,胜利者想不追赶逃跑者,敌处困境就不去射杀,敌人收尸就帮他拉车,这些虽然全部做到,还是不能称为君子。对残暴者统治的国家,圣人准备为世人除害,派出军队去诛罚,但胜利了的将领用儒家观点命令士卒说:不要追赶败逃的人,不要射杀困境中的,敌人收尸帮助他拉车;那么暴乱的人就得以活命,天下的祸害就除不掉,这是残害众人的父母,深深地残害世人,没有比这更大的不义了!儒家之徒又说:君子就象钟一样,敲击它就发出声音,不敲击它就不出声。我们回答:仁人事奉主上,必定会尽忠,事奉父母,必定会尽孝。看到主上有善行,就加以表扬;见到有过失,就加以劝谏,这就是做臣子的原则。现在儒家之徒象钟一样,敲它才发出声音,不敲就不出声,把机智隐藏起来,舍弃力量不为世用,恬静地等待别人来问才回答,即使是对国君和双亲有重大利益的事,不问他就不说。假如有大暴乱将发生,有盗贼将要闹事,象箭在弦上一样紧急,别人不知道,只有他一人知道,即使国君和双亲都在身边,不问却不说,这简直是作大乱的盗贼了。用这种态度处世,为人臣就是不忠,为人子就是不孝,对待兄长就是不恭顺,与人交友就是不诚实不友善。虽然是拘执后言,不肯先说,但在朝廷上,见到有利于自己的地方,却唯恐后言。国君所说的话如果对他没有利,儒家之徒就会两手高高拱起,眼睛看着下边,像被噎住一样不回答,说:“这方面我没有学过。”事情虽然紧急,他却退避而远远走开。
能够统一道术、学业的莫过仁义。大则可以治理人民,小则可以担任官职,远则可以普遍施舍,近则可以修养自身。凡是不合乎义的地方就不停留,不合理的事就不做,务求兴天下之利,曲直反复,进退周旋之间,如果不利于天下,就停止,这才是君子的原则。用我们所听到的孔某人的行为与此相比较,就大谬不然了。齐景公问晏子说:“孔子为人怎么样?”晏子不回答。齐景公又问,晏子还是不回答。齐景公说:“跟我说到孔子的人很多,都认为他是贤人,现在我问到他,你却不回答,是为什么呢?”晏子回答说:“我这个人无能,不能够识别贤人。虽然这样,我还是听说所谓的贤人,如果进入别人的国家,一定要促进君臣间的亲密关系,而消除上下之间的怨恨,孔某人到楚国去时,了解到白公胜作乱的阴谋,却让石乞去参加他的叛乱,使得楚国国君差一点遇害,而白公胜遭到杀戮。我听说贤人得到君主的信任就不会无所建树,得到下层人们的信赖,就不会感到危险,言论得到国君听信,一定对人民有利;教化施行于百姓,一定对君主有利。所以他们说话明确,容易理解,行为明确,容易效法,行义举可以使人民明了,出计谋可以通行于君臣。现在孔子老谋深算去帮助贼人,劳神尽智去做坏事,劝下面的人造上面的反,教臣子去杀君主,都不是贤人的行为。进入别人的国家,却与别国的贼人相勾结,不是仁义之辈。明知那个人不忠,却怂恿他去作乱,这不是仁义的行为。躲开人而后出计谋,避开人而后说话,行义举不能公之于人民,出计谋不能通行于君臣,我不知道孔子与白公胜有什么不同,所以不回答。”齐景公说:“呵!向我进言的人是很多的,如果没有你,那我就一辈子也不懂得孔子和白公胜是一样的!”
孔子到齐国,去见齐景公,齐景公很高兴,想封给他尼溪那块地方,并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晏子。晏子说:“不行!儒家的人骄傲而又自以为是,不能教化人民;他们爱好音乐,使人贪图安逸,不可以让他们直接管理政治;坚持有命论而荒废了事业,不能让他们担任任何职务;主张厚葬而悲哀不止,不能让他们保育人民;戴着高冠,却形容谦卑,不能让他们领导群众。孔子乔装打扮来迷惑世人,奏乐唱歌击鼓跳舞以招徕门徒,讲究繁琐的升降礼节来显示礼仪,注重趋跄等行礼的步伐来让人们观看。虽然博学,却不能让他们来议论时世;殚精竭虑,却对人民没有补益。人们几辈子都不能穷尽他们的学问,到了年长时也难以奉行他们的礼节,积累多少财富都不够供他们作乐。他们极力美化自己的歪理邪说,用来迷惑当世的君主;设置盛大的音乐,使愚笨的人们贪图安逸。他们的理论不能用来给世人看,他们的学说不能用来引导群众。现在你封他,想用来改变齐国的风气,这实在不是治理国家、引导百姓的办法。”齐景公说:“说得好!”于是用厚礼对待孔子,却留下了封地(没有封他),很恭敬地接见他,却不问他的学说。孔子于是怀恨在心,对齐景公和晏子很生气,就把鸱夷子皮介绍到田常门下,把自己的报复计划告诉了南郭惠子,而后回到鲁国。过了一些时候,听说齐国准备攻打鲁国,就对子贡说:“子贡呀,举大事就趁现在这个机会了!”于是派子贡到齐国去,通过南郭惠子见到田常,劝他去攻打吴国;又教高氏、国氏、鲍氏、晏氏不要妨碍田常作乱;又劝越国攻打吴国。在三年之内,齐国、吴国都遭到破国的灾难,死人难以计数,这就是孔子的报复!
孔子担任鲁国司寇时,不顾公家而去帮助季孙氏。季孙氏为鲁君的国相,因获罪而逃走,和守城的人争夺门闩,孔子却用力把门举起来让季孙跑掉。孔子被围困在陈国和蔡国之间,拿藜羹充饥,没有饭吃。过了十天,子路煮熟了一头小猪,孔子不问肉是从哪里来的就吃了;子路剥别人的衣服来买酒,孔子不问酒是从哪里来的就喝了。后来鲁哀公迎孔子回国,座席没放正他就不坐,肉切得不正他就不吃。子路进去问道:“您的做法怎么和在陈蔡边境的时侯相反呢?”孔子说:“过来,我对你说!过去在陈蔡的时候,我和你以求生为急务,现在我和你以行义为首要。”饥饿的时候,就不顾妄拿酒食以保存性命;饱足的时侯,就装模作样粉饰自己,奸邪虚伪,还有比这更大的吗?
孔子和他的弟子闲坐,说:“舜看见瞽叟时,总是蹙然不安,当时天下真危险呵!周公旦还称不上是仁人吧,他为什么要抛弃了家室,而寄寓到别处去呢?”孔子的所作所为,都是他心术不正决定的。他的门人弟子,都效法孔子。子贡和子路,帮助孔悝在卫国作乱;阳货在齐国作乱;佛肸占据中牟发动叛乱;漆雕氏受刑成了残废,没有更大的罪过了。作为门人弟子,以他们的先生作为榜样,学习他的思想,效法他的行为,直到力量不够,智力不足时才会停止。现在孔子的行为是这样,那么一般的儒家之徒就很可怀疑了。
注释:
①有术:指亲疏关系依情况而有差别。 ②后子:长子、嗣子。 ③其:同期,即服丧一周年。 ④亲:当是“视”字之误。宗兄:宗族里的嫡长子。而:同如。卑子:同婢子,即奴婢生的庶子(从王念孙、俞樾说)。 ⑤登屋:指登上屋顶,挥动衣服来招魂。“窥井”以及下面的“挑鼠穴,采涤器”都是招魂的动作。 ⑥祗揣:即玄端,是一种黑色的礼服(从王引之说)。 ⑦秉辔授授:古代婚礼,男子亲自驾车去接新娘,称为“秉辔”;用一条带子拉着新娘上车,称为“授绥”。 ⑧仰:应为“御”,驾车。 ⑨本书“则”、“即”通用。“即”,就也。 ⑩弗散:应为“弗服”,指不为兄弟之妻服丧。 (11)忧:通优。(12)以:同己;负累,错误。 (13)政之本:应为“倍政之本”。倍,背。(14)高浩居:同“高傲倨”,态度傲慢。 (15)人气:应作“乞人”。(16)鼠藏:鼠,田鼠。这里是嘲笑儒者得到吃的就藏起来,象田鼠藏粮食一样。 (17)羝羊:公羊。 (18)贲彘起:贲彘,野猪。指儒者站起来的样子象野猪一样愚笨可笑。上面几句都是嘲笑儒者的。 (19)子姓:同姓的人。指子孙。 (20)因人之家翠以为:应为“因人之家以为翠”。翠,同臎,肥。指儒者依靠别人而养肥自己。 (21)必服古言:应为“必古言服”,指儒者的言论和服饰都依古例。 (22)羿:相传是上古帝鲁的射官,发明弓箭,射技很高。 (23)仔:禹的七世孙、少康的儿子季杼,相传他发明铠甲。 (24)奚仲:夏朝时候的车正,相传他发明了车。 (25)巧垂:,是尧时的巧匠,据说他发明了舟船。 (26)鲍函:揉制皮革的工匠。 (27)掩函:原文为“揜函”。 (28)施则助之胥车:疑有脱误,大意当是:敌方败逃,就帮助他们挽拉重车。 (29)何故相:应为“何故相与”。 (30) 贱世:应为“贼世”,残害世人。 (31)豫力:同舍力,把自己的力量舍弃而不为世用(从孙诒让说)。 (32)机辟:射禽兽的弓弩。 (33)朝物:疑有脱误,意指在朝廷之上。 (34)利使:应为“利便”。 (35)高拱下视:儒者敛手不干又不言的样子。高拱,敛手。 (36)会噎为深:指儒者不肯说话。会,同哙,下咽。 (37)谁:应为“虽”。 (38)利则止:应为“不利则止”。 (39)齐景公:齐国国君,名杵臼,公元前547年至前490年在位。晏子:名婴,齐国国相,著名政治家。 (40)白公之谋:白公,楚平王孙,名胜,曾与石乞在楚国发动叛乱,事见《左传·哀公十六年》。 (41)奉之以石乞:指孔子让石乞参与白公胜的叛乱。这是墨子攻击孔子的话,当时孔子已死,此言不实。 (42)必于上:应为“必利上”。 (43)趣:促,怂恿。 (44)尼溪:也写作“尔稽”,古地名。 (45)浩居:义同傲倨,骄傲不恭的样子;自顺,自以为是。 (46)宗:同崇,厚。循哀:悲哀不止。 (47)机:危,高。机服即戴着高冠。勉:同俯,勉容即低着头。 (48)趋翔之节:儒者为表示忠君,在国君面前拱手小步趋进的礼节。 (49)期世:同示世,明示于世人。 (50)以利齐俗:应为“以移齐俗”。 (51)鸱夷子皮:即越国的范蠡。墨子在这里说,范蠡辅越灭吴后,在孔子支持下,变名为鸱夷子皮,去齐国帮助田常弑君篡国,意在攻击孔子。其实吴亡时孔子早已死去。田常:也写作“陈恒”,即田成子,曾弑齐简公,逐步篡夺齐国政权。 (52)南郭惠子:即卫惠叔兰,孔子的弟子(用朱彝尊说)。(53)闲:应为“闻”。 (54)子贡:孔子的弟子,名赐。 (55)高国鲍晏:指齐国的四家贵族高氏、国氏、鲍氏、晏氏。 (56)齐吴破国之难: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齐国田常欲伐鲁,孔子就派子贡到齐国去,说田常伐吴;吴人北上救鲁伐齐,与齐人战于艾陵,大破齐师。越王勾践趁机在背后袭击吴国,攻破吴国事。 (57)伏尸以言术数:此句疑有脱误。“言”,一本无。“尸”下疑脱“不可”二字。意谓不可胜计。术,通述。(58)司寇:古官名,主持审理讼狱。孔子在鲁定公九年(公元前501年)为大司寇。 (59)季孙:鲁国贵族,曾逼走鲁昭公而掌握鲁国大权。 (60)决:同“抉”,即撅,举起。植:门闩。 (61)藜羹不粸:指孔子等人没米下锅。藜,一种野菜;粸,把米放进菜汤里。 (62)子路:孔子的弟子,字仲由。享:同“烹”,煮。豚:小猪。 (63)号:当是“褫”字之误。褫:剥夺。 (64)饥约:饥饿。 (65)瞽叟:指舜的父亲。 (66)就然:同蹴然,戚然不安的样子。 (67)圾乎:同岌岌乎,危险的样子。以上三句,是墨子说孔子攻击了圣人舜。 (68)周公旦:周武王的弟弟,曾辅佐成王。非其人:应为“其非仁”。 (69)舍其家室而托寓:传说周公辅佐年幼的周成王,成王长大后,周公把权力归还给他,自己舍弃了三公的职位,住到东方的裔奄去。孔子认为周公以天下让,不为兆民考虑的作法是“不圣”。墨子抓住孔子反周公的话来对他进行攻击。 (70)孔悝:卫国贵族,是卫国执掌大权的人物。《左传·哀公十五年》(前408年),卫太子蒯聩胁迫孔悝结盟,和孔悝一起驱逐了卫君辄。 (71)阳货:即阳虎,鲁国季氏家臣,也有人认为他是孔子的弟子,鲁定公八年(前502年)在鲁国发动叛乱,九年逃到齐国,被齐人拘捕,后又在齐国逃亡。 (72)佛肸(xi音希):是中牟宰,在中牟发动叛乱,曾经使人召孔子,孔子想去,受到弟子的劝阻。(73)漆雕:孔子的弟子,名开。漆雕:同漆雕,复姓。 (74)莫大焉:“莫”上疑有脱字。大意当是“奸邪莫大焉”。 (75)“其”字前疑有脱字。大意当是效法其师。
《非儒下》赏析评点
【赏析】
《非儒》共有两篇,上篇有目无文,这是下篇。本篇对儒家学说提出了系统的批评,认为儒家“亲亲有术,尊贤有等”的说法是虚伪的;有“命”论是背政之本;“必古言服”不切实际。并批判了儒家“循而不作”、“君子胜不逐奔”、“击之则鸣,弗击不鸣”等观点。最后批判孔子的行为,指责他兴礼乐,聚徒众是“盛饰邪术,以营世君”,说他的一系列做法是“污邪诈伪”;有些地方甚至进行了没有事实根据的人身攻击。墨、儒两派在先秦的论争影响很大,对后世也有认识意义。在写法上,先分别批判儒家的若干重要观点,然后集中批判孔子其人。在批判儒家观点时,善于选准攻击点,抓住对方观点中某些矛盾或薄弱处,深入抉剔批判,往往能攻在点子上。同时,总要把儒者们的荒唐可笑之处结合起来加以揭露和嘲讽,如对儒者招魂、迎亲时的做作,“羝羊视”“贲彘起”的丑态,靠办丧事混饭吃的狼狈,胜不逐奔还帮敌人拉车的荒谬,“高拱下视·会噎为深”的迂腐与世故等等,均言之中的。攻击孔子,则利用权威人物晏婴之口,制造许多说法,力图把孔子鼓动叛乱为人“诈伪”的特点张扬出来,以增强攻击力。
【集评】
清·毕沅《墨子·菲儒》:“此述墨氏之学者,设师言以折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