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诗原文
娇女诗
左思
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
小字为纨素,口齿自清历。
鬓发覆广额,双耳似连璧。
明朝弄梳台,黛眉类扫迹。
浓朱衍丹唇,黄吻澜漫赤。
娇语若连琐,忿速乃明集。
握笔利彤管,篆刻未期益。
执书爱绨素,诵习矜所获。
其姊字蕙芳,面目粲如画。
轻妆喜楼边,临镜忘纺绩。
举觚拟京兆,立的成复易。
玩弄眉颊间,剧兼机杼役。
从容好赵舞,延袖像飞翮。
上下弦柱际,文史辄卷襞。
顾眄屏风画,如见已指摘。
丹青日尘暗,明义为隐赜。
驰骛翔园林,果下皆生摘。
红葩缀紫蒂,萍实骤抵掷。
贪华风雨中,眒忽数百适。
务蹑霜雪戏,重綦常累积。
并心注肴馔,端坐理盘槅。
翰墨戢函案,相与数离逖。
动为罏钲屈,屣履任之适。
止为荼荈据,吹嘘对鼎立。
脂腻漫白袖,烟熏染阿锡。
衣被皆重地,难与沉水碧。
任其孺子意,羞受长者责。
瞥闻当与杖,掩泪俱向壁。
【注释】
1、小字:乳名。纨:一作“织”。据《左棻墓志》,左思二女,长名惠(一作蕙)芳,次名纨素。“纨”字不误。
2、清历:分明。
3、似连璧:像一双玉璧相连,言其并美。
4、明朝:即晨朝。
5、澜漫:淋漓貌。
6、连琐:连环形或连环纹。这里用来形容语句缠绵。明:谓语句干脆斩截,和“若连琐”相反。以上二句是说小孩撒娇的时候和急怒的时候说话不同。
7、利:贪爱。彤管:红漆管的笔,古代史官所用。这两句是说纨素拿笔不过是游戏,并不会写。
8、绨:厚绢。古人在绢帛上写字。
9、:疑当作“粲”(《太平御览》卷八六七引作“粲”),美好貌。
10、楼:一作“缕”。
11、觯:或疑作“觚”,木简。京兆:指张敞。敞于汉宣帝时为京兆尹,曾为妻画眉。
12、的:女子面部的装饰,用朱色点成。
13、剧:玩弄。
14、赵舞:赵国的舞。
15、柱:乐器上架丝弦的木柱。
16、襞:折叠。
17、如见:言不是真看清楚,只是仿佛而已。
18、尘暗:因尘土污染而晦暗。
19、赜:深隐难见。以上四句是说屏风上的图画日渐模糊暗淡,画中的意义本来是明显的因此也隐晦难知了,而小孩才仿佛看见一点影子就评头论足起来。
20、萍实:传说中的一种果实(《孔子家语》:“楚昭王渡,江中有一物大如斗,圆而赤,直触王舟。舟人取之。王使使问于孔子。孔子曰:此萍实也,惟伯者为能获焉。”),这里借指一般果子。骤:频也。抵:投掷。
21、眒忽:《诗纪》作“倏忽”,今本《玉台新咏》亦作“倏忽”,一作“倏眒”,今依宋本《玉台新咏》。纪容舒《玉台新咏考异》云:“太冲《蜀都赋》亦有‘鹰犬倏眒’之语,此‘眒忽’当即‘倏眒’之意。古书今不尽见,未可以字僻而改之。”眒(音申,或申字的去声):疾速。适:往。
22、綦:系鞋的绳。
23、槅:同“核”。古人祭祀时盛在竹豆中的桃、梅、枣、栗等物叫做“核”。这里“盘槅”犹言盘果。
24、戢:聚。
25、离逖:远离。
26、垆:缶也,古人用为乐器。钲:乐器名,铙、铎之类。屈:疑是“出”字之误(和“止为”句“据”字相对)。这句似说儿童听到门外有钲、缶的声音因而奔出。钲、缶当是卖小食者所敲。
27、屣履:穿鞋而不拔上鞋跟。又作“蹝履”或“履”。今语为“靸鞋”。
28、茶荈(音舛):一作“茶菽”。荈,晚采的茶。据:安居。
29、(音历):或作“镉”,烹饪器,与鼎同类。
30、阿锡:或作“阿”。“锡”和“”古字通。“阿”是细缯,“”是细布。
31、衣被:犹“衣着”,指衣服。地:质地,犹今言“底子”,加在白布上绣红花,可以说白地红花或白底子红花。重地:言衣上花纹的底子被油污烟熏,不止一色。地,一作“池”。
32、水碧:“碧水”的倒文。这句是说难于下水洗濯。
娇女诗赏析
这首诗描写作者的两个小女儿,先写妹,次写姊,然后合写。
这是一首很新奇、很别致的诗。全诗可分为三段,第一段十六句写小娇女纨素;第二段也是十六句,写大娇女蕙芳;第三段二十四句则是大小合写,结构是很匀整的。
现在先谈第一段。开头六句,作者介绍了他的小女儿并给她作了一幅肖像画。汉以后,上层社会的女子多有名有字,“小字”则是小名、乳名。“鬓发”是偏义复词,实指头发。“鬓”在耳旁,并不覆额,说“鬓发”,是连类而及。此类在古典诗歌中多有,本篇即有其例,如下文的“霜雪”“风雨”。这是允许的。“连璧”,即联璧。《说文》:“联,连也。”段玉裁注:“周人用联,汉人用连。”句意是说两耳像一对美玉。“明朝”四句,写纨素在学着打扮。“明朝”,犹清晨,与唐以后概指明天、明日者不同。杜诗“明朝有封事”“明朝牵世务”“九日明朝是”等皆指明天。“黛眉”句,是说用黛(青黑色的颜料)画成的眉毛就像用扫帚扫地那样留下条条痕迹,一点也不修整。古时妇女用胭脂涂抹或点注口唇,谓之“注口”,所以诗词中形容美女的口有“樱唇”“一点樱桃”的说法。但也是由于年纪太小,力不从心,结果弄得满嘴通红,连两边口角都红得一塌糊涂。古人以小儿为“黄口”,“黄吻”表明是小儿的口角。上边是两条粗黑的眉毛,下边是一张鲜红的小嘴,这副小脸蛋,你说好看不好看。谈到这里,我们自然会联想起杜甫在他的名篇《北征》中那段风趣的令人破涕为笑的穿插:“瘦妻面复光,痴女头自栉。学母无不为,晓妆随手抹。移时施朱铅,狼藉画眉阔……”这在杜甫虽是写实,但显然也受到这首诗的启发。“娇语”二句,写纨素平时与气恼时的不同语调。“连琐”,犹连环,形容语如贯珠,娓娓动听。《说文》无“集”字,“明 集”疑是当时口语,和后来说的“泼辣”差不多。“握笔”四句,写纨素写字时和读书时的情况。据傅玄《笔赋》,当时有“绿沉漆竹管”的笔,《晋书·左思传》说左思“少学钟(繇)、胡(昭)书”,所以家里蓄有这种好笔。“利彤管”也就是爱彤管,“利”字用得很新颖。但纨素占用这支好笔,不过是觉得它美观好玩,并不想把字写好,即所谓“未期益”。“篆刻”是形容小孩写字不熟练,就像刻工用刀在石头上刻篆文似的一笔一笔硬斗。“执书爱绨素”,是和用纸写的书相比较而言的。纸的正式发明和使用,东汉才开始,到魏晋时不过一二百年,产量低,质量也差,远不如帛书的美观。《三国志·魏书·文帝纪》裴注引胡冲《吴历》载魏文帝曹丕“以素(帛)书所著《典论》及诗赋饷(赠)孙权,又以纸写一通与张昭(孙权之臣)”,便是证明。纨素“执书爱绨素”正表明她也自有其审美观。更为有趣而又耐人玩味的是“诵习矜所获”这一句。这里的“诵”当指背诵(过去读书一贯强调背诵),句意是说,纨素背得几句书,认得几个字,便扬扬得意地自矜起来。
诗的第二段写蕙芳。用“其姊”二字和第一段连贯,“其”即指纨素。写蕙芳外貌之美只一句,因为有的和纨素相同,故可从略。一般字书无“粲”字,当是“粲”的俗体,“粲”是美好的意思。蕙芳年龄较大,娇气虽同,娇的具体内容却不一样,一种女儿家特有的所谓“一生爱好是天然”的爱美心较强,同时也有一定的修饰能力,所以她肯在画眉上狠下工夫,和妹妹的“黛眉类扫迹”不同,而是淡扫清描。楼边向明,照镜时看得仔细,所以“喜楼边”。这里需要着重谈一谈的是“举觚拟京兆,立的成复易”两句。“举觚”,原作“举觯”,觯是酒器,跟下文所用汉京兆尹张敞为妻画眉的故事,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所以吴兆宜《玉台新咏注》根据“《正字通》引《文选》云操觚进牍。或以觚为笔”的解释,认为“案上下文应作觚”,是有充分理由的。二字因形近而误,古书中多有。再则,“觚”虽然也是酒器,但它还有一个更为普通的含义,就是指简牍。《急就篇》颜师古注:“觚者,学书之牍,或以记事,削木为之,盖简属也。孔子叹觚(见《论语》),即此之谓。其形或六面,或八面,皆可书……今俗犹呼小儿学书简为木觚章,盖古之遗语也。”由“学书之牍”引申而为书牍之笔,这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前人用“操觚”替代“操笔”或“操翰”的就不少。因此,我在抄录此诗时就径改作“觚”了。“拟京兆”的“拟”,一般解释为模仿,似欠确。我以为应是“比拟”的意思,和左思《咏史诗》“著论准《过秦》,作赋拟《子虚》”的“拟”用法正同。诗意是说,蕙芳拿起画眉的笔给自己画眉时,那股子认真劲儿简直可以和那位京兆尹给他的夫人画眉相比拟。“立的成复易”的“的”,是指女子用朱丹点面的一种面饰,目的是为了使姿容显得更美,所以傅咸《镜赋》说“点双的以发姿”。傅咸是左思同时人,蕙芳所点的“的”,大概就是“双的”。这种“的”,要求点得圆,越圆越好。要把“双的”都点得很圆,这对一个小女孩来说是很不容易的,得费功夫,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只好点成又抹,抹了又再点。作者不说“点的”,而说“立的”,这个“立”字,下得很精练,符合人物的特点。下文“剧兼机杼役”句,主要也是指这件事说的。关于这句,有不同理解。一说,“剧”是“玩弄”,“兼”是指蕙芳把学织布的活儿也当作游戏;另一说,“剧”是“剧烈”,“兼”是“倍”,是说蕙芳学着修饰面容的活动,比学织布还倍加紧张。结合上文,后一说于义为长。但“剧”似可解为“烦剧”,指劳动量大。“机杼役”,这里只是虚拟,是陪衬,而非写实。如解作写实,在行文上也显得夹杂。蕙芳修饰好之后,不是去学织布,而是去学舞蹈,去学调弦弹琴和观赏屏风上的人物画,这就是下文所描写的了。古代赵国以舞蹈著名,“学步邯郸”的故 事就发生在赵国的国都。说“赵舞”,表明是最优美的舞。“延袖”应是舞时展开两袖,故有似飞鸟的展翅。《晋书》本传说左思“少学鼓琴”,可见他也爱好音乐,故家中蓄有琴。“上下弦”就是调弦,弦松就得上紧,太紧又得放松。琴身相当长,所以得把桌上的书籍卷叠在一边。东汉时,屏风上多画列女传的故事(见《东观记》),左芬(作者之妹)有《班婕妤像赞》,说“形图丹青,名侔樊虞”。我猜想,蕙芳看的可能就是这幅屏风画,画的大概是“婕妤辞辇”的故事。这个故事原来很有意义,但因日久尘暗,已辨认不清,人物形象也很模糊,仿佛“如见”,但蕙芳已是不断地指指点点批评起来了。这是写小孩的稚气,所谓“无知妄说”。
“驰骛翔园林”以下是第三段。这一段写纨素、蕙芳姊妹二人的共同活动,其实是共同捣乱。她们一年四季都在玩耍。春夏之际,百花盛开,她们便任意攀折花木,生摘果实,并用果子打仗,还看谁打得快,所谓“骤抵掷”。有时她们为了贪折花枝,在风雨中,一眨眼工夫就来回几百趟。(杜甫《秋雨叹》“老夫不出长蓬蒿,稚子无忧走风雨”,写的也正是这种情况。)“眒忽”,即倏忽,快的意思。到了冬天呢,她们便在雪地游戏,用一道道带子把鞋子绑得紧紧的。她们姊妹俩有时安坐下来看似一心帮着料理食品,其实也是当作玩耍。笔墨都闲放在书桌上,她们离得远远的。“离逖”一词,早见于《左传》“岂敢离逖”,《急就篇》有“(足尃)踝跟踵相近聚”之文,颜师古注云:“相近聚者,(足尃)踝及跟踵不离逖也。”可见“离逖”这个词,唐人还在使用,当是古时口语,我们现在觉得有点怪。“动为罏钲屈”以下,是写她们远离书桌的原因。丁福保《全晋诗》说:“罏钲屈三字,未详。”意思是说这三个字不好理解。其实并不难解。这首诗是作者移居洛阳时写的。洛阳是当时的首都,一天到晚,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凡是婚丧嫁娶,或达官出行,总少不了吹吹打打,“钲”是铙一类的乐器,“垆”大概也是一种金属乐器,“动为垆钲屈”就是说姊妹二人动不动就为大街上的锣鼓声所屈服,禁不起引诱,于是离开书桌拖着鞋子就往外跑。“垆”,一作“垆”,余冠英先生从“垆”,说“垆,缶也,古人用作乐器”,还说“屈,疑出字之误。这句似说儿童听到门外有钲、缶的声音因而奔出,钲、缶当是卖小食者所敲。”一般均从此说。我觉得还值得商榷。缶是秦地所用的乐器,他处很少用,卖小食者一般也不敲缶。再说,纨素、蕙芳都还小,要买小吃,得向父母要钱,行动不自由,不能要出去便出去。只有当她们无所求于父母时(用《庄子·逍遥游》的话来说,也就是“无所待”),才能一听见垆钲声便可以拔腿就跑,并拖着鞋一路看热闹。在洛阳,像古诗中所描写的“观者盈路旁”的情况,是常有的。“止为荼荈据,吹嘘对鼎立”二句,写二人在家时双手按地对着正在烹茶的鼎立吹火,其实是帮倒忙。“据”字,应从《礼记·玉藻》孔颖达疏“据,按也”的解释,《太平广记》“李征条”引《宣室志》写李征变形为虎时“俄以左右手据地而步”,又“裴旻条”引《国史补》云“一虎腾出,状小而势猛,据地一吼,山石震裂”,这两个“据”字,便都是作“按”讲的。“鼎”是类似三足的锅,俯身以手按地,才便是吹火,也正因为是以手按地,所以下文有“脂腻漫白袖,烟熏染阿锡”的描写。解“据”为“安居”或“安坐”,看来都值得商榷。《说文》无“立”字,《康熙字典》“立”字下,引的最早材料就是左思这句诗,大概也是俗写,它和“鬲”或“镉”同声。一身衣服,五颜六色,分不清哪是底子,所以说“皆重地”。“任其”二句,是说她们总是那样任性,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大人还不能说。这两句写娇女的心理,总结性地点明了为什么会出现上述种种情况的原因。“瞥闻当与杖,掩泪俱向壁”,这一结尾,很陡峭,很斩截,戛然而止,却又余音缭绕,似严厉而实风趣,并没有损害纨素、蕙芳的娇女形象。“瞥闻”,即忽闻。白居易《与微之书》:“平生故人,去我万里,瞥然尘念,此际暂生。”所谓“瞥然”,亦即忽然。“瞥闻”二字,暗示出纨素和蕙芳一直是“任其孺子意”,从没挨过打,但这次却出乎意外地听说要挨打了,所以打还没有打,便先自掉泪了。掉泪还怕人看见,因而又用手捂着,并索性背过脸儿去对着墙壁站着,也不肯向父母讨一声饶。为何如此?曰“羞受长者责”也。不如此,那还是什么“娇女”?也不成其为《娇女诗》了。这个结尾,确是很别致。唐代卢仝也写过几首有关小儿的诗,其《寄男抱孙》一诗,告诫抱孙当他不在家时要带领好小弟弟(添丁),否则,“他日吾归来,家人若弹纠。一百放一下,打汝九十九”,结得也很斩截、诙谐,分明是从《娇女诗》学到的。
以上,我就《娇女诗》的文句作了一些解释和串讲。从其中,我们可以提出它的一些艺术特点。首先是结构严整,安排合理。娇女有二,先写谁,就得费斟酌。这里由小而大,由分而合,循序渐进,层次井然。只如合写姊妹二人玩耍时,特将“吹嘘对鼎”一事放在攀折花枝、生摘果实和随便逛大街诸事之后,就是有意经营的。因为这件事最叫大人恼火,衣服脏得不只是难洗难看,简直得重新做,所以非狠狠教训她们一下不可。这样,接入下文“当与杖”,就显得更自然。其次,语言朴质,不避俚俗。如“黛眉类扫迹”“黄吻澜漫赤”之类。“诵习矜所获”的“矜”字,“立的成复易”的“立”字,虽极精练,却不显得尖新纤巧。作者有的地方还故意用些看来很生僻的俗体字,这也是为了有助于加强作品的诙谐气氛。最主要的,是诗人能抓住人物生理和心理方面的特征进行刻画。纨素自纨素,蕙芳自蕙芳,既有其共同性,又各有其特殊性。明人谭元春评此诗说:“字字是女,字字是娇女,尽情尽理尽态。”《古诗归》钟惺也说:“通篇描写娇痴游戏处不必言,如握笔、执书、纺绩、机杼、文史、丹青、盘槅等事,都是成人正经事务,错综穿插,却妙在不安详,不老成,不的确,不闲整,字字是娇女,不是成人。而女儿一段聪明,父母一段矜惜,笔端言外,可见可思。”(同上)这评论是有见地的。此外,通过这首诗,我们也进一步了解到观察生活的重要性。父母之与小儿女,日日相处,时刻在目,可谓熟矣,然如不用心观察,还是写不到点子上的。比如为什么知道纨素诵习是“矜”所获,蕙芳的梳妆是“喜”楼边?平日若不留心观察,就写不出来。
(萧涤非)
【诗人名片】
左思(250?—305?),字太冲,齐国临淄人。他的出身在当时社会里属于寒门,仕进不得意。他容貌丑陋,口才拙涩,不喜交游。曾以十年构思写成《三都赋》,为当代所重视。他的诗尤其高出同时的作家。诗中常有讽谕,意气豪迈,语言简劲有力,绝少雕琢。继承汉魏诗的优良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