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原文
田家
章孝标
田家无五行,水旱卜蛙声。牛犊乘春放,儿孙候暖耕。
池塘烟未起,桑拓雨初晴。岁晚香醪熟,村村自送迎。
【作者】
*章孝标(791—873),字道正,章碣之父。元和十四年(819)中进士,太和年间曾为山南道从事,试大理寺评事,终秘书省正字。有诗集一卷。
田家赏析
中国自古就是一个农业大国,民以食为天,农耕社会也有着漫长的历史。《诗经》中就有不少田园诗,《七月》一篇对农村四季物候和农业劳作的描写已经相当细致,达到很高水平。《七月》的作者已经不可考,真正意义上的田园诗人是晋宋之交的陶渊明,他的田园诗是一大开端,有对和平宁静、纯朴美好的田园生活的赞美,有对污浊的上流社会的鄙视,有对劳动者形象的塑造,有对农村贫困状态的呈现,等等。内容非常丰富,后世的田园诗基本没有超出这些范围。到唐代已经形成田园诗派。盛唐王维、孟浩然的田园诗继承了陶渊明赞美田园生活的一路,将自然风光与生活感受融为一体,有超尘脱俗意味,又流露出对大自然、对生活的热爱。晚唐的皮日休、聂夷中、杜荀鹤等“惟歌生民病”(白居易《寄唐生》),着力描绘农村的苦难,有很强的社会批判意义,发展了陶渊明田园诗的另一方面内容。“文变染乎世情”(刘勰《文心雕龙•时序》),中唐社会虽然已经出现衰败的迹象,但还不像晚唐那样没落,所以中唐诗人章孝标的《田家》仍有王、孟田园诗的流风余韵。虽然放在田园诗历史中,这首诗并不突出,但它仍有自己的特点。
《田家》写得非常朴实,如同田家风景与生活本身一样。诗中说,田家不知道阴阳五行(无,作不识解),他们凭经验,以蛙声的多寡预测晴雨。春来草自生,开始放牛了,天气转暖,及时耕种,一年之计在于春啊。农业基本上靠天吃饭,靠自然吃饭,天气变化备受关注,而烟消云散之后,池塘桑柘历历如画,也是天然图景。一年将尽,该是庆祝丰收的时候了,村村酿酒,送往迎来,颇有“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陆游《游山西村》)的风味,民风纯朴可见一斑。对田家来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按照自然规律过着单纯朴实的生活,只要没有灾变动乱,倒也怡然自得。当代诗人海子说“农业只有胜利/战争只有失败”(《传说》),信哉斯言。总之,该诗截取一年四季中农村的自然和生活片段,表现了一种自然而充满泥土气息的生活,语言简朴无华,风格流利自然。
明人胡应麟评价南朝至唐代的一些山水田园诗人为“靖节清而远”“浩然清而旷”“王维清而秀”,等等。仿此,我们可以说章孝标的《田家》清而朴。
(张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