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瀼溪乡旧游原文
喻瀼溪乡旧游
元结
往年在瀼滨,瀼人皆忘情。今来游瀼乡,瀼人见我惊。
我心与瀼人,岂有辱与荣。瀼人异其心,应为我冠缨。
昔贤恶如此,所以辞公卿。贫穷老乡里,自休还力耕。
况曾经逆乱,日厌闻战争。尤爱一溪水,而能存让名。
终当来其滨,饮啄全此生。
喻瀼溪乡旧游赏析
题目中,“喻”,告知。“瀼溪”,水名,在今江西省九江附近瑞昌县南。“旧游”,旧交。元结在乾元元年(758),携家来瀼溪避乱,和当地百姓相处极为融洽。上元二年(761),他以水部员外郎兼殿中侍御史为荆南节度判官领兵镇九江,这首五言古诗是重到瀼溪时作。其《与瀼溪邻里》序云:“乾元元年,元子将家自全于瀼溪。上元二年,领荆南之兵镇于九江。方在军旅,与瀼溪邻里不得如往时相见游;又知瀼溪之人,日转穷困,故作诗与之。”由此可知这首诗的写作背景。诗中通过瀼溪邻里对自己态度的今昔变化,说明社会地位的悬殊,会造成感情上的隔阂。他为此感到矛盾和不安,表示了不如退隐的心愿。
根据诗意,这首诗可分为两段。第一段从首句至“应为我冠缨”。“忘情”,感情融洽,不分彼此。“惊”,这里是躲避的意思。“岂有”句,是针对下面两句说的:瀼溪百姓之所以疏远我,可能以为我现在自以官爵为荣,而以接近百姓为辱。“缨”,系冠的带子。“冠缨”,是做官的标志,一般老百姓是不能有这种服饰的。这一段有对往事的回忆:“往年在瀼滨,瀼人皆忘情。”有对目前状况的叙述:“今来游瀼乡,瀼人见我惊。”有自己的心理活动:“我心与瀼人,岂有辱与荣。”有瀼人百姓的心理活动:“瀼人异其心,应为我冠缨。”叙事有条不紊,极有层次。这里作者写出了一个历代老百姓普遍心理,那就是“畏官”。“见了当官的躲着走”,是千百年来中国老百姓用血泪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因为官员们可以“生死人,荣辱人”,所以老百姓采取了“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
第二段从“昔贤恶如此”至篇末。“恶”,憎厌,不愿。“自休”,主动请求休官。“自休”句说休了官就可以和农民一同种田了。“让”,和“瀼”同音。这句说瀼溪名使人联想谦和逊让的民风。“饮啄”,饮食。“全此生。”保全性命于乱世。末两句是作者向瀼溪百姓的表态:“终当来其滨,饮啄全此生。”是说他最终要到这儿来和瀼溪邻里同过简朴的生活。理由有这样三条:一是向“昔贤”学习。昔贤们为了和百姓搞好关系,把“公卿”的高位都辞了,我这个区区“荆南节度判官”又算什么?要说明的是,元结虽然没有在“荆南节度判官”任上“自休”,也没有终老瀼溪,但是晚年还是辞官归隐了的。二是可以到这里找一个心灵的避难所:“况曾经逆乱,日厌闻战争。”三是喜欢这里的山水和纯朴的民风:“尤爱一溪水,而能存让名。”这些话,没有虚夸,没有矫饰,实实在在,肯定会打动瀼溪百姓的心。读者通过作者讲的这几条“充足理由”,觉得他不是空邀虚名的戴着斗笠而心地肮脏的官员。
清沈德潜说:“何等胸次,惜不令热官一读之。”(《唐诗别裁集》)
(星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