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平道中看白荷花同朱冰壑、陈渔所原文
临平道中看白荷花同朱冰壑、陈渔所(二首)
王又曾
临平道中看白荷花同朱冰壑、陈渔所(二首)
王又曾
临平道中看白荷花同朱冰壑、陈渔所其一
船窗六扇拓银纱,倚桨风前正落霞。
依约前滩凉月晒,但闻花气不看花。
临平道中看白荷花同朱冰壑、陈渔所其二
皋亭来住省年时,香炊蓬筒醉不辞。
莫怪花容浑似雪,看花人亦鬓成丝。
临平道中看白荷花同朱冰壑、陈渔所赏析
【赏析】
这是王又曾在杭州东北处临平湖看荷花时作的两首和诗。前者写诗人身临其境,述景寓情。后者进一步触景吟怀,随遇而发。虽为二绝句,也可将其看作诗思贯通的前后两个部分。
第一首前两句,展现一幅令人神往的湖上泛舟图:六扇用银纱装起的船窗全部打开着,点明了时值夏日,正是荷花盛开季节,作者与友人正以游湖的方式,泛舟于洁白的荷花丛中。已是黄昏落霞时分,一阵阵凉爽的清风从湖面上徐徐吹来,吹拂在正倚桨静静地注视着满湖风光的诗人身上。至此,作者着意营造出一种闲适宁静的气氛。这种特定意境的刻意铺陈,方使下文的骤然进入正题不显突兀,使诗人角度独特的咏荷具备了合理的心理依据。
“依约前滩凉月晒,但闻花气不看花”,此时的作者,已经是“胸次洒脱,中无障碍,如冰壶澄澈,水镜渊停……故落笔无尘俗之气。”(吴宽《书画筌影》)他倚桨风前,凝望着满湖荷景,不知不觉地进入一种空灵活脱,恍惚迷离的艺术境界;满湖白荷,似乎隐约地变成了一片照耀在滩前水面上的月光,浑然一片,花色已经不见,只觉得被阵阵袭来的浓郁花气所笼罩。究竟是真的时已入夜,凉月遍洒前滩,诗人在悠然潇洒地品味花香?抑或是诗人产生了一般人在身形闲逸、心地空明之际容易出现的幻觉?这里,王又曾给读者留下了一幅“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的“象外之象”(司空图《与极浦书》),让人们根据自己的生活体验,去想象、去思索、去咏味。无论如何,这虚实交融、浑然一体的写法,确实达到了“略形貌而取神骨”(许印芳《〈与李生论诗书〉跋》)的境界,氤氲着一种清新飘逸的神韵。
第二首绝句的开头,诗人忆起了昔日在湖边皋亭山中畅游的情景:那时正是年少气盛,诗人不断地喝着用莲筒所装的美酒,虽然醉了,却毫无归意。作者由湖中风光而想到湖边的山色,由荷花而思及用荷叶制成的酒器,十分自然地将现实与往事贯穿起来,联想的脉络清晰可见。在此追忆之中,诗人忽然又产生了一种感悟:今年的荷花,好像比往年的更洁白!在他看来,这并不奇怪,荷花如有灵性,它也将发现:看花人的鬓发之间,也已染上了缕缕银丝……
结尾两句,既显得诗思有序,合于情理,又似奇峰突起,出人意料。一方面,它用鲜明的形象,富于哲理地揭示了岁月的推移,境遇的变迁,会使人对相同的景象,产生不同的感受。含蓄地暗示了诗人对自己所走过的人生旅程的感怀。另一方面,它又显示出诗人此时正处于王国维所说的“无我之境”,他“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色彩”(《人间词话》)。白荷花上凝聚着作者主观的、浓郁的悲欢哀乐之情,这种审美感受上的移情现象,使诗人笔下的荷花似乎成了有着知觉、感情和美好资质的生命。作者以人喻花,仿佛花容也像人的鬓发一般,随着岁月增长而显苍白,通过这十分动情的联想,把荷花当成了看花人流逝年华的象征。同时诗人又以花喻人,借荷花洁白如雪的形象,寄托了一种玉洁冰清、出尘世而不染的情怀。第二首绝句与前一首的潇洒神逸相比,感情上有所转折,逐渐生出一缕惆怅之情。这正可说明作者毕竟生活于现实之中,宛如置身于上界清都般的沉醉,只能是十分短暂的。
“陶钧文思,贵在虚静”(刘勰《文心雕龙·神思》)。一种在虚静状态中引发的意境美,为诗人感情的自由抒发创造了广阔的天地,使他不拘泥于荷花形貌的描绘,而是以淡雅神逸的笔调,塑造了白荷花空灵蕴藉、莹彻玲珑的独特意象,使人产生无限遐思。如果用李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诗句作为对王又曾笔下的荷花,以及整个作品艺术风格的评定,都是颇为恰当的。
(吴澄)
【作者】
王又曾(1706-1762),字受铭,号谷原,浙江秀水(今嘉兴)人。乾隆十九年(1754)进士,授礼部主事。迁刑部,后辞归。诗宗宋人,清新可喜。有《丁辛老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