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原文
西施
罗隐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
西施赏析
自古就有女人是祸水、尤物的说法。在男尊女卑的旧社会,女人是不被看成人的,只是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是男人的玩物。在一些正统的封建文人眼中,都错误地认为是妹喜亡了夏,妲己亡了商,褒姒亡了周,张丽华亡了陈,杨贵妃亡了盛唐……其实,这些论调都是极荒唐的,正如鲁迅在《且介亭杂文•阿金》中讲的:“我一向不相信昭君出塞会安汉,木兰从军就可以保隋;也不相信妲己亡殷,西施沼吴,杨贵妃乱唐的那些古话。我以为在男权社会里,女人是绝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的,兴亡的责任,都应该男的负。但向来的男性作者,大抵将败亡的大罪,推在女性身上,这真是一钱不值的没有出息的男人。”这真是振聋发聩。鲁迅是现代人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有这样的高论理所当然。然而,在一千多年前的晚唐时代的罗隐,也有类似的高论,那就难能可贵了。
在众多咏西施的作品中,本诗是极优秀的。它一反“女人是祸水”的陈腐观念,把国家兴亡与女人的关系分开,确实是有识之见。
首句“家国兴亡自有时”就极为精警。纵观历史,国家的兴亡,是与当时的天时、地利、人事相关联的,这样讲,就排除了女人是祸水、败家乱国的腐论。在古代分封制下,家与国是不同的概念:诸侯统治的地方叫国,大夫统治的地方叫家。不论国与家,政权的兴衰更替的主观原因还在于男人,因为自原始社会母系氏族解体以来,一直是男尊女卑的男权社会。因此,“吴人何苦怨西施”呢?西施作为一个弱女子,因为长得漂亮,被越王勾践选中,把她作为一个上等玩物,献给吴王夫差。主观上虽然有让吴王迷恋女色、荒废国政的企图,但在女人没有任何地位的男权社会里,西施怎么能够左右吴国的政治?因此,吴国的败亡无论如何不能归罪于西施。吴王夫差才是亡吴的罪魁祸首。晚唐时代的另一位诗人陆龟蒙在《吴宫怀古》中就论定“吴王事事堪亡国”,指出亡吴的是吴王,而非西施。
“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二句反问得妙!“解”,会也,得也,能也。假如西施一个弱女子能够倾覆吴国,那么越国的灭亡又是因为哪一个女人呢?这儿的“西施”,既指西施,也泛指女人。这问得理直气壮,使“女祸亡国”之类的谬论不攻自破。几千年的历史证明,无论吴国的灭亡,还是越国的灭亡,以及一切家与国的灭亡,均与女人没有直接的关系,主要原因还是男人们的罪过。
全诗四句短小精悍,精警异常,虽属议论,但理直气壮,运用反问修辞,极有气势,真是千古不刊之论。
(李坤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