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大车扬飞尘作品原文
古风·大车扬飞尘
李白
大车扬飞尘,亭午暗阡陌。
中贵多黄金,连云开甲宅。
路逢斗鸡者,冠盖何辉赫。
鼻息干虹霓(),行人皆休惕()。
世无洗耳翁,谁知尧与蹈。
【注释】
(1)亭:正、当。亭午:中午。阡陌:田间小路。暗阡陌:此处借指京中大道。意为大车驰过,灰尘扬起,使正午时的道路也为之昏暗。
(2)中贵:即中贵之人,内臣之贵幸者,亦有权有势的宦臣。甲宅:甲等住宅。本两句意为宦官得到皇上的重赏,构筑的奢华府宅高可连云接天。
(3)斗鸡者:据唐人陈鸿《东城老父传》云,当时被称为“神鸡童”的贾昌,由于得到皇帝的爱幸,“金帛之赐,日至其家”,有民谣说:“贾家小儿年十三,富贵荣华代不如。”
(4)冠盖:指斗鸡者的衣冠和车盖。辉赫:显赫。
(5)鼻息:呼吸。干:犯,上冲。意为斗鸡者气焰器张,不可一世。
(6)休惕:害怕,恐惧。
(7)洗耳翁:指许由。据皇甫谧《高士传》说,尧曾想让天下给许由,许由不接受,认为这些话污了他的耳朵,就去水边洗耳。
(8)尧与蹈:尧,传说中的上古贤君。蹈,相传是春秋末年奴隶造反的领袖。由于历代统治者对他憎恶,所以一直被当作恶人的代表,世称盗距。
古风·大车扬飞尘题解赏析
【赏析】
李白的《古风五十九首》是一组艺术风格极为一致的五言咏怀古诗,写作历时较长,非一时一地之作。这是李白《古风五十九首》中的第二十四首,写于李白在京期间,后人多以首句“大车扬飞尘”作为诗的标题。这首诗,刻画了权位显赫的宦官形象和恃权骄横的斗鸡者形象,讽刺唐玄宗宠信宦言,令宦官身居高位,声势逼人;讽喻玄宗耽于斗鸡之戏,耀升善于斗鸡者为言,斗鸡者恃宠骄横的现象。
【赏析】
玄宗执政后期,宠任宦言,《新唐书·宦者传上》中记载有“于是甲舍、名园、上腴之田为中人所名者,半京畿矣”。当时,宦者声势之显赫,由此可见一斑。玄宗沉迷于斗鸡游戏,甚至拔握斗鸡之士为官为政,时有民谣传唱:“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居于长安的李白,目睹耳闻凡此种种,在盛唐气象之下,洞悉到盛世繁荣背后隐匿的上层统治者的腐败气息,故而作此诗作讽喻之用。
“大车扬飞尘,亭午暗阡陌。中贵多黄金,连云开甲宅。”
这四句诗,诗人为京中中贵画像,不求形似,集中笔墨写他们的骄横跋虐和声势烦赫,以气势胜出。中贵,即中人、中官、宦言。古代泛指皇帝宠爱的近臣。唐代司空曙《晚秋西省寄上李韩二舍人》诗:“赐膳中人送,徐香侍女收。”京城大道上,一辆又一辆大车接连疾驰而过,卷起漫天尘土,虽然时值正午时分,这飞扬的尘土却遮天蔽日,连大道也在弥漫的尘土中隐去了踪迹。谁人竟能在天子脚下如此飞扬跋扈?开篇两句诗,诗人造势颇大,制造悬念,引出三四句中
“中贵”的出场。京城的中贵家中多黄金,所建府宅轩昂高大,上可接天连云。宦言、中人,不过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在驱车返回华府高宅时却是如此肆无忌惮,原因就是他们有钱“多黄金”,有势住“甲宅,诗人暗讽玄宗宠幸宦言,放纵其在皇城根下侍权而骄的用意因而暗中逗出。
路逢斗鸡者,冠盖何辉赫。鼻息干虹霓,行人皆休惕。”
这四句,诗人为斗鸡者画像,画其势,更画其形。诗人先画斗鸡人的行头,冠盖是古代官吏的帽子和车盖,借指官。冠是礼帽;盖是车盖。”辉赫”一词,渲染斗鸡者肆无忌惮,恃宠而骄的声势。再画斗鸡人的神态,王安石《明妃曲》道“意态由来画不成”,而李白却能够撷其一态,俱得其神,斗鸡人身着辉赫官服,已非布衣在身时的鸡童,身份迥异于昔日,形容自然与往日大不同,而今富贵得势,看人自然鼻孔朝天,势大气粗,不可一世,路旁行人见其器张模样,自是一脸的警惕戒惧,避之唯恐不及。“行人”句以侧面烘托的手法,表现斗鸡人因斗鸡而得富贵之后,作威作福、目中无人的丑恶嘴脸,尤是传神。这四句诗同前四句诗一样,也将诗人暗讽唐玄宗宠溺斗鸡人的用意暗逗而出,笔意较之前四句更为委婉。
世无洗耳翁,谁知尧与蹈。”
最后两句写诗人落笔于议论。洗耳翁,典出许由。尧时,许由结志养性,优游山林,听到尧让位给自己而感到耳朵受到了污染,故而临水洗耳。诗人慨然感叹,如今世上早已没有了像许由那样以清节为志、不慕荣利的人,哪里还有人能分得清圣贤之士与盗贼之辈呢?诗人巧妙地把宦言、斗鸡人等小人视作古时大盗跖之类的人,同时暗中讽刺了当朝统治者,宠任奸佞,不能分辨“尧与跖”的昏之为。化用典故,借古事言今政,表意婉曲,也是诗人别具匠心之处。这首《古风》构思巧妙,前八句叙事画面感强,描写生动传神,人物形象塑造极为鲜明,而未两句以议论结篇,化用典故,语含讽刺,升华诗歌主旨,成为全诗的高潮。而诗歌画面的形象呈现,得力于诗人一贯擅长的夸张笔法,“亭午暗阡陌”,以沙尘暴的场面摹写车队疾驰而过卷起漫天飞尘的景象,很是给力;“鼻息干虹霓”,以无形的鼻息直冲云霞来摹写斗鸡人得势便猖狂的小人嘴脸,虽然夸张,却夸张得艺术,小人下巴高抬,鼻孔朝天的形象如在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