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吟作品原文
江上吟
木兰之枻沙棠舟,玉箫金管坐两头。
美酒樽中置千斛,载妓随波任去留。
仙人有待乘黄鹤,海客无心随白鸥。
屈平辞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
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
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
江上吟赏析
【赏析1】
这是一篇充满积极意义又不乏消极因素的著名歌行。今人郁贤皓以为写于乾元二年(759),诗人赦归江夏一带时,似可从。江,指汉水。诗人其时与友人畅游汉水,因吟抒感。共十二句。
前四句写游江。那木兰的枻(楫),沙棠木的船,极言其精美。船两头有歌吹一部,玉箫金管也是精美不凡。三句说还有千斛(十斗为一斛。斛,古代量器名)美酒,可供尽情饮用。四句说还有美貌绝伦的妓人,可陪消忧破闷。这些自然就是及时行乐之意。太白作诗不爱雕绘字面,而此首却一反常例,也是为了突出耳目之欢。
五六两句以“仙人有待”“海客无心”相对,暗示自己对求仙亦不甚认真,如有黄鹤可乘当然可行,但如海客无心,听其自然,并不刻意为之。唐江夏有黄鹤楼,相传古仙人王子安、费文祎曾乘黄鹤过此,遂建楼纪念。“海客”、“白鸥”见于《列子·黄帝》,当初海客无心则与鸥为友,而一旦欲捉之,则鸥飞去不下。一个“待”字,一个“随”字,活脱脱表明诗人对神仙的态度,只可相待,不可强求。
“屈平辞赋悬日月”以下四句,扣紧诗题“吟”字,强调写作辞赋才是不朽之盛事。屈平(屈原名平)与楚王对比,一如日月高悬,一为台榭空山,说明久暂之不同。“兴酣”、“诗成”一联,谓自己作诗之得意情状。只有浪漫主义诗人才能写出这样浪漫色彩的诗句。兴酣之际落笔,连五岳都为之动摇;诗成之后,吟啸之声可凌越沧洲,这是何等的气魄!
最后两句作格调高亢的评论,说功名富贵只是暂时的,如能长久,那汉水也应倒流了,带有嘲弄的意味。汉水源出陕西宁强县,东南流入湖北,至江夏流入长江。所以,此处以西北流为喻,以示绝无可能。
全诗否定功名富贵,强调写作的不朽价值,表示不强求神仙,是其积极意义所在。而得意于一时载妓而游,泛舟取乐,说明诗人未忘声色,则未免俗气,是其消极因素。其实功名富贵,与耽于行乐是联系在一起的,这又显示了诗人世界观、人生观的复杂矛盾。艺术上,本诗表面似“无次序”“无照应”(朱谏《李诗辨疑》)“五色迷目”(王琦《李太白全集》按语),但均为江行所感,彼此还是有联系的、思维转折过渡仍可把握住。另外,全篇的格调豪放,情怀激烈,又讲究辞藻,注意“整饰”,中间的对仗句,前后的散句,都并非率尔为之,确是经过“惨澹经营”的,这与其他诗又有所不同。
【赏析2】
这首诗以行云流水般的气势、激烈昂扬的情感,形象地展示了李白鄙弃混浊现实和功名富贵,追求理想境界的豪迈情怀,读来心胸开阔,精神为之振奋。
前四句写江游,却着力于描写舟上情状。“木兰”、“沙棠”,见出枻舟之精美;“玉箫”、“金管”,见出乐器之华贵;“美酒”千斛,表明对酒行乐,酣畅恣肆;“载妓”随波,表明生活适意,无拘无束。四句诗,分别从不同方面描摹了舟中之乐,突出渲染了飘逸潇洒、俯仰自得的轻松、愉快气氛,从而既暗示了诗人狂放不羁的性格特点,也为下面两句的正面议论作了铺垫。在诗人看来,仙人生活固然美好,但他们也还是有所凭借的,如果没有黄鹤可乘,恐怕也就一筹莫展了,相比之下,眼前的生活更为惬意。一个“无心”,生动地表现了诗人忘怀得失、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精神境界,与最后两句对功名富贵的态度遥相呼应。
如果说“仙人”二句着眼于广袤的空间,表明了诗人的现实态度,那么,“屈平”二句便着眼于悠远的时间,表明了诗人对历史的认识。“屈平辞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将屈原和楚王对举,一个生前屡遭放逐,有志难展,死后却名垂千古,其辞赋堪与日月争辉;而另一个虽然生前穷奢极欲,但死后却鲜为人知,他当年纵情欢乐的楼台亭榭也早已变成了荒凉的山丘。往事虽越千年,人心自有公断,高官厚禄只可极一时之乐,伟大的精神和伟大的作品则可永存世间。这就是诗人的结论。两句诗既是吊古,又是论今,其中饱含着诗人对自我的坚定信念和对达官贵人们的极度藐视,从而再一次照应“功名富贵”二句。
“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州。”这是何等的豪放??“摇五岳”,足见如椽大笔的雄健;“凌沧州”,更显示了诗人情怀的激昂。十四个字,笔酣墨饱,兴会淋漓,传神地再现了诗人独立轻舟,援笔赋诗时那种雄视千古、傲岸不羁的情态,从而自然引出结语。一个“若”字,与“亦应”紧密配合,以假设语气传出强烈的否定之意,诚如萧士赟所说:“此达者之词也。汉水无西北流之理,功名富贵不能长在,亦犹是乎!”全诗以形象的比喻作结,总括以上各层诗意,使得题旨得到了极大的深化,也使得作品的震撼力与感染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