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南洲浦原文
宿南洲浦
何 逊
幽栖多暇豫,从役知辛苦。
解缆及朝风,落帆依暝浦。
违乡已信次,江月初三五。
沉沉夜看流,渊渊朝听鼓。
霜洲渡旅雁,朔飙吹宿莽。
夜泪坐淫淫,是夕偏怀土。
宿南洲浦赏析
这是一首旅中怀乡诗。诗人这次去浙江,沿途写了多首描绘风物、怀乡念友的诗篇,此首可谓这些作品的一个小结。
旅途的风光是美好的,但它无以解脱思念家乡的痛苦,沿路的辛劳,更增加了对家乡安居的怀想。诗人看到“寒鸟树间响,落星川际浮”(《下方山诗》),“归飞天际没,云雾江边起”(《入东经诸暨县下浙江作诗》),“萧散烟雾晚,凄清江汉秋”(《还渡五州诗》),“草光天际合,霞影水中浮”(《春夕早泊和刘谘议落日望水诗》)。这次途经之地,可谓寓目皆美景,接耳悉清音。可是这却不能解乡愁,不可除劳苦。他慨叹“寓目皆乡思,何时见狭斜”,“望乡行复立,瞻途近更脩。谁能百里地,萦绕千端愁”,“以此南浦夜,重此北门愁”。此首响着上述各诗同一旋律。
诗人窘于从役的辛苦,一从“幽栖多暇豫”的对比中出,一从“解缆及朝风,落帆依暝浦”的朝夕不懈中显示。由于“疲身不自量,温腹无恒拟”,使他“弥旬苦凌乱”,因而“旅人嗟倦游”。在外奔波,逆风急流,险滩怪石,使人要向往在家幽栖的恬静。在外宦游,追名逐利令人厌,跋山涉水使人倦,诗人憩于南洲浦,身息而心劳,一切都勾起乡关之思。看那夜晚的水流默默而逝,听那早晨的寺鼓咚咚而响,感到流光飞逝,更为悲悒愁郁。朔风怒号,吹折宿莽,大雁南飞,度过霜州,该是归家园的时候了,可是仍羁旅在外,飘荡不定,怎不叫他“夜泪坐淫淫,是夕偏怀土”!
全诗围绕着“怀土”这一轴心组织题材,时间上从朝至暮,空间上由远而近,态势上由动而静,景物上有形有声,心绪上有忧有愁。虽然未过分渲染思乡的朝夕不宁,牵肠挂肚,可是从其自然平顺的笔致上,足可使人扪及诗人含愁蕴哀的脉息。本诗不如何逊其他精细描景状物之作,但却展现出其舒卷自如、平顺径直的诗风,这也是何逊诗风格的另一侧面。明人陆时雍说:“何逊语语实际,了无滞色,其探景每入幽微,语气悠柔,读之殊不尽缠绵之致。”(《诗镜总论》)此诗亦可提供一例证。
(徐应佩 周溶泉)
【诗人名片】
何逊(?—518),字仲言,东海郯(今山东郯城西)人。八岁能赋诗。少时被范云赏识,结为忘年交。范称何诗“能含清浊,中今古”。累官至卢陵王记室,卒。有《何水部集》。何诗不多,风格清泠,足成家数,梁人重谢朓诗,惟有何逊与谢较相近。